沈悦薇走后，迟曼好像瞬间就从刚刚大脑发蒙的状态，跳了出来。她眯了眯眼睛，终于又找回陆大佬的人设和威严，不冷不热的视线扫过周围的吃瓜群众。转瞬之间，那些人就都散了，然后，转入小声哔哔。“陆师兄好像对沈悦薇有点冷淡啊。”

吃瓜群众A说。“我觉得也不是冷淡吧，刚才看着更像是一脸懵逼……”吃瓜群众B回道。“哎，那你说，他跟她到底有没有事啊？”

“他跟她有没有事我不知道，”吃瓜群众B顿了顿，朝A使了个眼色，“但我肯定，你马上就要有事了。”

话音落下，吃瓜群众A对上了迟曼的视线。“……”迟曼看着他，淡淡问道：“很闲？”

“陆师兄，我马马马……马上就滚去练习室！”

看着那人飞快地在眼前溜走，迟曼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脑壳疼。因为这个小插曲，迟曼到达工作室的时间，比平时晚了将近二十分钟。她摘下棒球帽，然后从口袋掏出手机，发现有一条二十分钟前的消息提示，发件人：陆承南。她手指一划，点开消息，发现只有五个字。“到了开视频。”

迟曼默了默。怎么，她现在光来露个脸还不行，还要视频打卡了吗？下一步，陆承南是不是还得让她记考勤啊？迟曼刚思考了一秒钟，还没来得及决定要不要抗争，结果大佬已经发了个视频邀请过来。她象征性地抵抗了两秒，点了接受。“刚到？”

迟曼“哦”了声。“你晚了二十分钟。”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如果不是被陆承南传说中的前女友沈悦薇拖住了，她怎么可能会迟到！迟曼有点气，不想理人，结果视频另一端，陆承南居然还轻轻笑了一声。这下，她就更不想理陆承南了。并且十分大胆地把摄像头转了过去。让陆承南看空气去吧！两个人之间，就这样僵持了快十分钟。最后，还是迟曼先熬不住，伸手想把手机转过来，看看陆承南在干什么，结果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先听见了陆承南的声音——“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你还剩半个小时，来学怎么用midi键盘。”

迟曼：“……”虽然早就被陆承南虐到天昏地暗过，但是迟曼怎么也没想到，陆大佬还能魔鬼到这个程度。不是说好了，要学着做个人吗？“陆师兄，”迟曼险些要一口老血喷在屏幕上，“我们打个商量，你能不能每天对我善良哪怕五分钟？”

大佬这次倒是很痛快：“行，那你还剩三十五分钟。”

“……”横竖拗不过陆承南，迟曼只好在他的远程指导下，开始认midi键盘。五分钟之后，对话就变成了这样——迟曼一脸疑惑：“陆师兄，这个键是干嘛的？移调吗？”

“那这个键移调，跟八度按钮的区别是什么？”

“既然没有区别，那为什么还要有两个一毛一样的功能？”

……视频另一端，陆承南额角跳了跳。最终，他仅有的耐心告罄，“迟曼，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就这样，两个人在互相折磨中，度过了漫长的三十五分钟。结束的时候，迟曼整个人已经大脑发蒙到几乎无法运转的地步。她仿佛一条咸鱼，无力地趴在桌上，正要关视频，忽然听见陆承南的声音，“早上怎么了？”

迟曼怔了一下，以为陆承南问的是，她怎么迟到了，于是下意识接了句，“来的路上，遇到了你传说中的前女友。”

“然后在吃瓜群众的眼神洗礼下，跟她亲切交谈了几句。”

迟曼本以为，她说完，陆承南会就沈悦薇发表几句看法，谁知大佬的脑回路就是不同寻常，直接绕开了这个话题。“你不高兴，也是因为这个？”

“哦……”迟曼懒懒地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哈？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

谁知下一秒，陆承南就发了张之前视频时的截图过来。照片上，那张脸眉眼和下压的嘴角弧度，将整张脸气场压得极低。迟曼看着铁证如山的照片，呼吸一顿，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微妙的、很难形容的感觉。她那个时候，好像真的很不高兴？是因为沈悦薇？不不不，怎么可能，明明就是因为……“陆师兄，我明明是被你虐得好吗？谁被你虐成这样还能高兴，而且你刚才还说，我是你带过最差的一届！”

顿了顿，迟曼还是有些不服气。“我怎么可能是你带过最差的一届，你最差的一届肯定是周易扬！他到现在紧张起来还会同手同脚。”

陆承南在另一端，低低笑了一声，“所以你没有同手同脚，很自豪？”

“那必须是，我从来不会犯周易扬那种错误，我跳舞除了跟不上拍以外，就没有别的缺点！”

上扬的尾音，隐隐透露出迟曼心中的自豪感。陆承南难得被噎到说不出话。这样安静的气氛，持续了大约十几秒。迟曼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又想起早上那一幕，还有吃瓜群众的那些风言风语，忍不住问，“陆师兄，你跟沈悦薇是不是……”“事先声明，我不是八卦！不过毕竟我们现在换了身体，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下次再遇到她，我还是一脸懵逼，很容易穿帮的。”

迟曼说得理直气壮。然而，陆承南并没有被她套路住。于是她再度旁敲侧击，“那不然，你就提醒我一下，再跟她见面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屏幕上，陆承南独自一人在地下工作室。原本，他像是低头在想什么，听见迟曼说完，蓦的抬眼对上她的视线，不答反问，“注意什么？你觉得我跟她有过什么？”

看见屏幕上，迟曼忽然怔住的脸，陆承南唇角弯了一下，敲敲屏幕，“还有精力脑补这些东西，你是在提醒我，最近让你过得太舒坦？”

迟曼的思绪被清脆的敲击声拉回来，回神过后，就看见屏幕里，陆承南骤然拉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