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厉喝从远处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就看见一个身穿灰布长衫、戴着眼镜的斯文年轻男子逐渐走了过来。胡海山当即警惕,把双枪指向了走来的杜若。杜若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脚步一顿,头皮发麻,但想着刚才江以澜教给他的那些东西,又给自己打了口气。面上不动声色,装作风清云淡的样子,看也没看枪口一眼,慢慢走到了二赖子等人身旁。二赖子一看见走过来的杜若,心下一喜,暗自觉得自己赌赢了,随后皱着眉头问:“杜先生,你怎么过来了?姑奶奶呢?”
其余人没有说话,但一双双眼睛都热切的盯着他,让杜若有些不大适应。这些人虽然不了解杜若到底有什么本事,但他们昨天可都看见了,这好歹是江以澜亲自带上来的人,想来是心腹。如今他出现在这里,定然是代表了江以澜的意思,所以面对黄山寨的那群土匪掏出的枪,众人丝毫不慌。这诡异的一幕让黄山寨众人愈发警惕。他们四处打量了一圈,看到没有其他援兵,忍不住交头接耳。“大当家的,你说他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这么有底气?”
“莫非他们还有什么底牌?”
胡海山眼神疯狂闪烁,“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只老虎。”
本来说这句话是为了安慰自己的这些成员们,结果二赖子等人听到,猛地鼓起了掌,大吼一声:“说得好!”
见二赖子等人冷不丁地鼓掌,看起来有过年的气氛,一群人吓了一跳,拿着枪的手差点按错扳机走火。就连一群茫然无措的村民们也都面面相觑,看不懂如今的形势。胡海山自觉这种状态不对,连忙气沉丹田,大声说道:“来者何人?你们究竟是走是留,给个痛快话!”
杜若在这里,二赖子很自觉的没有插话,反而还领着众人往后退了一步,将杜若凸显出来。于是他一人直面对方几十号人。粗略看过去,足有清风岗这些土匪们人数两倍有余。他眼皮跳了跳,心里有些发虚。但一想到江以澜对他寄予厚望,便不由自主地开始模仿江以澜的神态动作,因此胡海山就看见那位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看得他还感觉慎得慌。不过好在这种气势并不明显,只是片刻,胡海山马上回过神来。“胡大当家盛名在外,一子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在胡大当家当面,小子献丑了”杜若对他拱了拱手,端是一派文人作势,看着好像系本子里唱的那样。众人看得惊奇,注意力逐渐被带偏。这时就见杜若将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端在身前,慢悠悠的开口。中气十足,字正腔圆。“胡大当家的,我们知道你是出于好心,所以才打算帮这些老百姓们讨回公道。但你也得为我们想想,不是吗?如果我们今儿个就这么把清风岗让了出去,那我们的脸面该往哪搁?我们又该在何处落脚?这事儿就不该这么算!”
“那你打算怎么办?”
胡海山沉着脸问,知道这事不能善了,脸色有些难看。杜若笑眯眯的回答:“不如这样,你让我们这些人入住黄山寨,那这清风岗不就空出来了吗?”
听到杜若这话,二赖子等人脸色一变,连忙问:“杜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又让我们重新回归黄山寨,认他胡海山做大当家的?”
其余人也非常激动,大声反驳。“我们暂且不说他胡海山能不能重新接纳我们,单就之前我们跟着二傻子一起与黄山寨决裂,这事就闹得沸沸扬扬,是断无可能重新与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
“是啊是啊。杜先生,我看你是个读书人,恐怕不懂这些门道。你就不要随意乱说话了,还是让我们来吧。”
“对对对。实在不行,杜先生你可以把姑奶奶请过来,听听她怎么说。”眼看着众人越来越激动,有内讧的嫌疑,一群村民们和黄山寨的土匪们脸上都挂着看好戏的笑容。他们眼瞧着杜若不慌不忙地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噤声。不过隔了好半晌,这些人的声音才逐渐弱了下来。看样子这位杜先生在一群土匪中的威信并不高,是个软柿子、愣头青。胡海山暗自琢磨着,同时打消了对杜若的戒备心理。正这样想着,他就听到杜若笑眯眯的向大家解释,“你们误会了,我并不是要让你们重新认胡海山当老大,而是说要让胡海山把他的黄山寨让出来,认我们老大做老大,这点你们清楚了吗?”四周陡然一静。一群人不定地看着他,仿佛他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胡海山的脸色骤然往下一沉,三当家的又连忙厉声呵斥:“你一个小白脸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口气还不小。想让我们大当家的当你的小弟,你有什么能耐?再敢胡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让你永远也说不出话来。”“我看他就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初生牛犊不怕虎,所以才敢夸下海口,说出这种荒唐可笑的话来。”“大当家的,只要你一声令下,我马上拿下这小白脸,好叫他看看,黄山寨的大当家,可不是谁都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