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忽如其来的夸奖让王珍瞬间心花怒放，刚刚被陈婷打击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立刻决定，只要一会儿镜子里的自己不是丑的惨绝人寰，她就买定了这条裙子！陈怀川和王嘉明的办事效率也是真高，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两人就从市场那头的家具店里买了一个可人高的立式穿衣镜过来：“以后穿衣镜应该也能用得着，我们干脆就买了一个！”

“好，就该买一个！”

简易的试衣间有了，摆摊必备的镜子怎么能没有呢？徐兰轻轻地把满心期待的王珍往穿衣镜面前一推：“不用在意我们任何人的意见，你自己来看一看！”

水银镜子亮亮堂堂，照出来的人影纤毫毕现，王珍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镜子里的那个姑娘长裙飘飘，两条乌溜溜的大辫子搭在肩膀上，带小荷叶边的圆领里露出的脖颈修长白皙，随着裙摆摇曳隐约露出的小腿笔直，整个人就像是夏日里一支亭亭玉立的白荷！“好看，真好看！我怎么能这么好看！”

王珍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和腰，甚至还拍了拍自己隐在裙子里的大腿。这裙子设计得太好了，把她的“虎背熊腰”都被遮住了，从前最让她自卑的个头这会儿尽显优势！“要了，这裙子我要了！我这就要穿回去，我不换了，就这么穿，冻死我也乐意！”

没有人能阻挡住一个正值青春的姑娘对美丽的向往和疯狂，任凭陈婷的脸沉得能低下水来，最终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珍爽快付了三十五块钱，拿了一条裙子一条长筒丝袜，然后又蹦跶着去对面老板娘那里选皮鞋去了！“蠢货！”

陈婷气得咬牙暗骂，但无奈王珍因为这条裙子，已经对徐兰指导的搭配深信不疑。对面的老板娘也从徐兰的服务态度里悟出了点儿什么，很快就举一反三，又是找大码皮鞋，又是亲自帮王珍试穿，穿到脚上还不算，又把王珍领到徐兰这边蹭穿衣镜，让王珍看上脚效果。这么一通操作下来，王珍一口气在对面鞋摊儿上买了两双小皮鞋，又花了三十块出去。“你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陈婷打定了主意，回去一定要把王珍这“败家”的名声好好传一传。王珍却毫不在意：“我自己挣的工资，我想咋花就咋花，谁管得着我，我又没花别人一毛钱！”

说着，还回头冲徐兰挥手告别，一笑间越发明眸皓齿，美丽动人：“老板，等我再攒两月工资，还来找你买衣服！”

“好咧，有空了常来，就算聊聊天也是好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爽朗的姑娘！”

徐兰也跟她的土豪客人挥手告别，很是依依不舍。但是土豪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跟韭菜差不多，收了一茬，总得给点儿时间才能找出来下一茬。等人走得不见踪影了，对面的老板娘立刻掂着一包瓜子，挤过渐渐拥挤起来的人潮，跑来跟徐兰道谢：“妹子你年纪看着小，这做生意还真是有一套，今儿的事姐谢谢你了，来，嗑瓜子！”

“谢谢姐！”

徐兰也不矫情，接了鞋摊儿老板娘的善意，跟她唠起来：“姐你也别跟我客气，以后咱们面对面地做生意，互相帮衬的时候还多着呢！”

“是是是，正是你这话呢！咱俩你卖衣服我卖鞋，简直是天作之合！可惜妹子你没早些来，早认识你，姐也能多卖几双鞋！”

这年头，大家兜里钱都不多，但凡市场里进来个人，都想把客人兜里的钱赚到自己手里，甭管是干什么的，一个个你瞪我我瞪你，简直像是一群不说话的乌眼鸡。想起这些辛酸的从前，老板娘对徐兰越发热情，聊了好一会儿，等到自己摊上来人了，才小跑着回去招呼客人了。等鞋摊儿老板娘走了，王嘉明才从架子后面探出脑袋来，给徐兰竖了个大拇指：“嫂子，你真牛！”

这还不到半天呢，两件，六十块！这么贵的衣服，就这么卖出去了，照这个速度，回本是稳稳当当的！不过呢……“嫂子你以后要和对面那老板娘做搭档？”

“那肯定的，摆摊的人也是要找个同盟才好做生意的。”

徐兰把手里的瓜子儿分给陈怀川和王嘉明，不过给自己男人的那一把明显要多些，分完了才提点王嘉明：“你想想看，是不是卖包子油条和卖稀饭的爱往一块儿凑，卖炒凉粉的和打烧饼的喜欢做邻居？”

“这个倒真是！”

王嘉明领会到了这层意思：“所以咱们卖衣服的和卖鞋的结盟，也是一种战略！”

“就是这样，你看大部分人要置办一身新行头，那肯定是从头到脚，不会穿着新衣服配双旧鞋子，或者穿个破衣服配新鞋子，那都不搭，要是咱们能让他们一次性买齐了，是不是很不错？”

“那咱们下次进货，要不要也进点儿鞋子卖卖看？”

王嘉明立刻动心了。徐兰摇头：“那不用，咱们先把服装这块儿做好，等稳当了，再考虑发展鞋子吧。”

跟服装生意比起来，普通的鞋利润太薄，质量特别好的进价也高，进货成本太大。而且进回来了也占地方，需要仓库来放。在生意没有稳当之前，徐兰是不打算贪心冒进的，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她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能太膨胀。不过说起来仓库，徐兰倒是想起来另一个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事情：“不管是徐家村还是七里乡，都离安阳县挺远的，咱们今儿晚上咋办？是要坐班车回去呢，还住招待所？”

“我刚才也在合计这个事儿，一会儿吃了中午饭，我和嘉明出去转转看，租个房子吧。”

陈怀川看着媳妇儿眼底下淡淡的黑眼圈，是真心疼：“这些天你来回奔波太累了，再跑来跑去的你身体肯定撑不住。”

“那小溪和大河咋办？我不放心他们，总麻烦干妈也不是办法……”“你隔几天回去看他们一次就行了，我以前在外面跑的时候，他们不也是自己在家？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现在你先去吃饭！”

陈怀川坚信自己的弟弟妹妹是坚强勇敢的，强硬地压下了徐兰所有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