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霄垂下眼眸，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纵容她的无理取闹，最后他只是轻叹一声：“小然，你并没有选择。”

柳然沉默，抱着锦春的头就往前走，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顺着她的手指往下低落，滴在鞋上、滴在地上。她直直地走到顾一霄身前，扬起带血的手使出全身的力道，“啪”的一声手掌落在他的脸上，声音清脆。顾一霄只是毫不在意地抹去脸上的血迹，也不见动怒，眨眼之间，脸上的红肿就已经褪去，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异样，只是伸出手抓住柳然，低头想去吻她的唇。“闹够了就回来，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去。”

柳然冷笑一声，双手举起锦春的头颅，横隔在两人之间，阻止了这个吻。顾一霄一顿，只得无奈地往后躲过，但手依然没有放开柳然：“小然，别闹。”

柳然继续冷笑：“顾一霄，我从来没有闹过，我都是认真的。”

认真地想离开你，认真地永远不想见你，认真地想杀了你。心随意动，五色光芒暴涨，亮得刺目。等光消失，暴君低下头，看着熟悉的羽剑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剑的另一边是柳然的手。他不禁呵呵一笑：“小然，没用的，你杀不了我。”

“是吗？”

柳然抿了唇，不为所动。她一把抽出那把剑，剑甫一离开暴君的身体。暴君胸膛的伤口随即愈合，只留下衣服上的血迹，证明刚才柳然确实动手了。一次杀不死，多杀几次好了。柳然的倔劲上来，颇有些不管不顾，一次又一次地杀过去，但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他根本杀不死。宫人们早就吓坏了，有的瘫在地上挪动不了分毫，有的连滚带爬地逃走，却一头撞上了通明的墙，反被弹在地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柳然的手微微的发抖，她放下了锦春的头颅，两只手握住羽剑，心里也没底起来。“我？”

顾一霄好整以暇地拍拍手，“我是被你背弃的爱人。”

“不可能。他根本不是这样的。”

柳然否认，自己以前遇到的顾一霄虽然狗，但好歹还有个人的样子。暴君这般的，不管是心性，还是身体，都已经不是人了。暴君脸上露出似笑还哭的笑容，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得柳然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小然，我以前什么样子，你又何曾关心过。”

“不过，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有很长的时间，我什么样子，你以后都会知道。”

柳然根本不想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只想杀了他。暴君抬头看看天，轻笑：“时间到了，小然，该回来了。”

“什么？”

柳然不明所以，但下一刻她立马就明白了过来。鸾凤宫上空响起了轰隆的雷声，血红色的符文从地上升起，将整个宫殿团团地围着，最后在上空合在一起。刚一合上，柳然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看到还活着的宫人们身上冒出丝丝的血线来，融入符文中。他们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哀嚎着，求饶着，怒吼着，却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死亡，成为血符的养料。柳然想阻止，她将凤凰给的所有的符文都扔了出来，却没有一张管用，甚至用的还被血符给化为己有。那枚羽剑不管她怎么使唤，都不动了。暴君就在满地的血色中，映着巨大的血符，头发、皮肤、眼睛都成了血色，他直直地看着柳然，双手随意一扯：“小然，回来吧。”

随着他的动作，柳然灵魂中传来一阵剧痛，她抱着头尖叫，灵魂从身体中撕扯出来，在一片鬼哭狼嚎中，身体软软倒地。灵魂化作一道白光，顺着血色的指引，来到暴君寝宫的密室中，落进了棺材。棺材中眼睛紧闭的女子猛地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