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然抓住他的手，借势坐起来，问：“你今日……”陈明辙像是早知她会问什么一样，反握住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今日，杀了三叔公一家，我听小姐的，除了稚子幼女，其他的我都没放过。”

柳然手一抖，陈明辙立马就感觉到了，但他毫不在意，继续说：“还有族长一家，快了，等欺负小姐一家的人都死了，我们就好过了。”

“宗族这种只知道欺负人的阴沟老鼠，灭了也就灭了，小姐别害怕。说不定到时候他们还会害其他的人。”

“我们先把他们杀了，也是替天行道。”

“若以后真有什么报应，也应在我身上就行。明辙没别的要求，惟愿小姐一生顺遂，健康喜乐。”

陈明辙这话听起来好听，也只是听起来罢了。若真是像他说的那样，他根本就不会拉着柳然陪他一起报仇行凶。不过是，我带着你杀人，你与我共犯，出了事，糟了报应，你和我都逃不了。一生俱生，一死俱死。柳然早就看透了他的本质，呵呵一笑，回道：“行呀，到时候你要是出个什么事，我再招个长得好看脾气又好的婿，跟你实现不了的，说不定跟别人就实现了。”

陈明辙呼吸一顿，手慢慢放在她脖颈后，加重了力道，声音中透着危险：“哈哈，小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死了，你要去找其他的男人？”

“你有没有良心？”

“我都为你死了，你要是敢找其他男人，我爬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

陈明辙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热气喷在她耳朵上，带来微微的麻痒。柳然想躲开，却被人捏着脖子，动弹不得，只嘴硬回道：“是你喜欢我一生顺遂，健康喜乐。”

“但我没让你找男人。”

“你死都死了，还在意我找男人干什么？”

柳然一说完，脖子就被人咬了一口，疼得她尖叫一声，一巴掌呼了过去。陈明辙是属狗的吗，怎么说咬就咬，还咬那么大力。也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病，看他疯的这样子，估计有疯病。“小姐以后可别再说这些话，明辙不爱吃。小姐，我该主意了，要是以后我死了，死之前，我一定会把你掐死，让你找不了男人。”

陈明辙被打了一巴掌，不疼不痒的，根本不当一回事，继续趴在柳然的肩膀，温柔地吻着被他咬的地方，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柳然鸡皮疙瘩起了一声，一脚将他踹下去：“有病。”

陈明辙也不恼，爬上去就抱着自家小姐，心满意足地说：“小姐，天色不早了，睡吧。”

睡，睡个头呀。柳然睁着眼睛看着黑乎乎的夜色，心里暗暗骂着。她一天天的无所事事，除了精神紧张就是睡觉了，睡得多了，现在就不困了。现下她根本就睡不着，反而是陈明辙睡得非常沉，甚至做起来美梦来。陈明哲说话果然算话，没几日的工夫，他提到的人家都一一死去。什么死法都有，被杀的，出意外的，落水的，暴毙的，中毒的，走水烧死的，刀砍的，剑捅的，各种各样的死法都有。自从出了上次的时间后，族里的人人心惶惶，特别是最近只要参与到那次时间的人，前前后后都死了。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如今向来，那唐筱雪说不定真的是水鬼附身，要不然为何能让这么多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丧命。人情急之下就会乱投医，族里的人被杀怕了，竟然开始供奉起了唐筱雪的神像了，早晚烧香，祈求千万不要找到自己家。知道这事后的陈明辙和柳然苦笑不得，果然人只有被人怕，才会被忌惮。好人被欺负，坏人被供奉，真是哪个时代都有的事。不过，算他们识相。陈明辙终于满意地收手，带着柳然改头换面，拿了那枚羽坠离开，去见家唐威强夫妻。那县令发出的通缉令，自始至终就没找到人，后来更是更上面问责，仕途从此到了头。唐家跟着陈明辙的人走了一两个月，终于在一个地方落脚。其中，这些人告诉他们，唐筱雪跟陈明辙在一起，处理完事情后就会跟上来，让他们放心。但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唐威强和唐夫人这两个月人都瘦了一大圈，特别是唐夫人，自从那次被人差点羞辱后，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变得不一样了，头发也隐隐有了白发。唐家虽然家里的宅子和田丢了一些，但金银、银票值钱的东西和人都带着，换一个地方，只要有钱也没多大区别。很快，他们又置办起了高寨大院，等着陈明辙和柳然追上。柳然和陈明辙一路风尘仆仆，有陈明辙在，柳然倒没受多大的苦，虽然累了一些，但看着并未憔悴多少。反而是陈明辙，人又瘦了一圈，本来就瘦，现在更仙风道骨了，怕是来一阵风就被刮走。唐家夫妻也问了陈明辙族里的事，陈明辙捡着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当然就烂在肚子里。对于自己山寨老大的身份，自然也是解释了一番。无非是土匪日子过不下去了，看他长得白净秀气，又会读书，就将他绑到了宅子里当老大，给大家出点主意怎么活下去。“大家都是可怜人，彼此相依为命罢了。”

陈明辙总结。柳然是不信的。至于其他人信不信，都不重要了，有个理由就行。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二年，思齐在唐家夫妻的撮合下嫁了本地一位富家公子，相貌清秀，为人贤良恭逊，是从里到外的忠厚老实。不像陈明辙，长得虽好，看着也好，但什么都是装的。这两年，陈明辙一直在刻苦读书，打算上京赶考，相貌也变了很多，从当年的少年模样长成了男人的样子。但不变的，是依旧好看。柳然与他的相处也跟以前一样，不过界，同床但不洞房，看着虽然恩爱亲热，但各有各的盘算。唐家父母也察觉到了，催了几次生孩子后，见柳然油盐不进，也就放弃了。但陈明辙对柳然是真的好，事事亲手亲为，几乎不需要丫环什么事。仿佛做这些是他心甘情愿的，看不出半半丝的勉强。柳然是从不相信这人对自己情根深种，问了几次，每次都问不出结果，也就随他了。但习惯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事，这两年来她早就习惯了陈明辙的照顾和存在，换了人就觉得哪里哪里都不如人意。那天，陈明辙提出离开，要进京赶考。柳然看着他的样子，恍惚了一下，心里有着淡淡地失落，然后应道：“好呀，祝你金榜题名。”

陈明辙看到她的样子给气笑了：“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当初不是说好的跟我一起离开吗？不离不弃，嗯？”

柳然当即傻眼了，想了想也没想出自己什么时候应过他，但应该是说过的吧。“小姐是不是忘了？”

陈明辙面无表情地问。柳然头发一麻，嘴比脑子快：“怎么会。”

“那好。小姐的东西我早就收拾好了，到时候小姐跟我一起住。留你在家，我不放心。”

陈明辙道。“不放心什么？”

柳然傻乎乎地问。陈明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呵了一声，嘲笑她忘性大：“不放心我离开太久，小姐又找新的赘婿。”

柳然哑口无言，也想起来那年自己的口无遮拦，当即笑着打哈哈：“我是开玩笑的。”

“小姐是在开玩笑，但明辙想让小姐跟着我一起去。我，一刻也离不开小姐，小姐不应该心疼心疼我吗？”

柳然听得牙疼，这人简直当肉麻当有趣。但他本来就是自己的攻略对象，跟着也就跟着吧，无所谓。她一答应，陈明辙脸上就绽开了一个真心的笑。好看的人一笑那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晃得她眼晕，心里竟然觉得一直这样跟着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