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辙内心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柳然已经软软地倒在他臂弯里。他脑海中中哄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炸开，让他忍不住手一软，膝盖也跟着软了下来，再也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他依然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也看不到其他的了，只看到她软软低垂的头，还有苍白紧闭的眼睛。刚才还在说话的人，怎么说没动静就没动静了。巨大的恐慌袭来，他甚至不看去探她的呼吸。陈明辙的手再也保不住怀里的人，眼看着人就要滑落到地上，旁边冲过来一个人，抱住掉落的柳然，探了探她的呼吸，后急急地冲他喊了几声：“陈明辙，筱雪快掉地上了，你没事吧。她不能再伤到了……”是唐威强。陈明辙涣散的眼神迷茫地看着嘴巴一张一合的唐威强，手下意思地收紧，是的，她不能再伤到了。“陈明辙？你没事吧？”

唐威强这一扶才发现陈明辙的身上抖得厉害，身上冰冷，尽是一片冷汗。“我，”陈明辙神色还是一片恍惚，“小姐，她，她……”她还活着吗？这句话他不敢问，生怕得出不好的答案。唐威强看他这样子叹了口气：“昏过去了，等大夫来了好好看看。你是不是呀伤到了？”

唐威强唤来下人，让人把柳然给抱到房间。陈明辙听到人没事，眼神才渐渐有神起来，他拦住想要接走柳然的下人，将她往怀里抱抱：“我没事，我抱小姐过去。”

“可是，你的伤……”“无碍。”

陈明辙定了定神，将柳然重新抱了起来，他走得很稳，手却一直在抖，心里却安定了下来。他小心将柳然趴在床上床上，她背后的伤比其他地方都多，不能仰睡。没多久，大夫来了又走。陈明辙也没听到大夫说什么，他只知道，小姐没有大碍，只是要受些苦头，挨点疼。在整个过程中，他都一只保持着奇怪的静默，连大夫给他诊治也推拒了。虽然，他伤得也不轻。等到柳然被疼醒后，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一直看自己的陈明辙。他的眼睛带着红血丝，下巴长出了青黑的痕迹，嘴唇起了干皮，眼神却囧囧有神，仿佛地底的深渊。整个人看起来很是不一样。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看了多久，胡子都出来了。柳然虚弱地咳了两声，抬眼正好对上他如深潭一般的眼睛，整个人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我有点渴，想喝水。”

“好。”

陈明辙依然用那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一眨也不眨，就连去给她倒杯水，眼睛也不离开她身上。陈明辙伸出双手，半抱半扶将她安置好，虚虚地抱住她，将茶水端到她唇边，竟是要喂她的意识。柳然被怼在唇边的茶给弄懵了，她讪讪地推开他的手，接过茶水，盯着他炙热不明的眼神硬着头皮喝了两口，浑身的汗毛都一根根地立了起来，非常的不自在。她再也喝不下去，忍不住抬头看他：“你看够了吗？”

“小姐甚美，明辙怎么也看不够。”

陈明辙低垂了眼睛，将那股令她十分不自在的眼神移开，伸出手轻柔地为她拭去唇边的水渍，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以往的陈明辙是非常的温柔，可是，那一举一动都有礼却透着疏远，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而今，这温柔竟掺杂着令人窒息的炙热，似乎要将人给燃烧殆尽，就非常让人想逃了。陈明辙盯着依然脸色苍白的柳然，将她重新趴回去，手指伸出来想去触碰她的脸，最终却在她警惕的目光下，落到了旁边的被子上，攥紧。“小姐为何救我？”

陈明辙垂着眼睛问。柳然自然地回道：“因为你救我们了，投桃报李，我救你也是应该的。”

陈明辙似乎有些失望，但他什么也没说，继续问：“小姐为了挡了两下。一道是因为我救你们，另一下呢？”

“那可是一把匕首，冲着要害去的。小姐就不怕，真出了什么事？”

柳然当时还真没想那么多，其实就是仗着自己死后还有灵魂，无为畏惧罢了。但这又不能说，只好找个最接近的理由：“我不想你死。我挨一下，死不了，那一下要是落到你身上，你凶多吉少？”

“为什么？”

陈明辙声音轻得像梦。“因为我不想你死。”

柳然烦躁地扭过头，不去看他，救就救了，怎么问这么多。烦人。“为什么不想我死？”

陈明辙以前多会看人眼色的人，这下却无视柳然的抗拒，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死了我就成寡妇了。”

柳然气恼地回了一句，这句话惹得陈明辙低低一笑，她感觉床边一沉，有人坐了上来。她懒得动，也没回头看。突然一缕头发垂了下来，落在她脸上，她伸出手一抓，陈明辙顺势低头，在她头顶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然后，她听到陈明辙的声音：“放心吧，我不会让小姐成为寡妇。”

“小姐你睡前曾说我长得好，甚是心悦我。以后，小姐大可图我的色，我不介意。”

柳然猛地转头盯着这不要脸的人，别以为当时她都疼糊涂了，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只说他长得好，等她死后，他难以再找一个不图他色的人了。怎么到他嘴里，竟成了自己图他色的人了。“我没有，我没说，你瞎说。”

柳然迅速否认，看到陈明辙眼中闪过一丝的阴霾，继续说，“我不图财不图色，立志修身养性，早登极乐。”

陈明辙盯了她好一会儿，忽然嘴角绽开一个如花如云的微笑，他说：“没关系，小姐自当修身养性，我图小姐的财和色就行了。”

“小姐是佛，我自当魔。”

“小姐无欲无求，我就将小姐的那份欲和求都求了。”

“小姐想早登极乐，明辙就先去地府等你。”

卧槽。柳然一句脏话憋着好歹没骂出来。这些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怎么听就是赖上自己的意思，可关键是，她也没做什么，怎么就被赖上了。“只是，明辙还是希望小姐能图一图我的肉身，不要只图我的灵魂。有了肉身，才有灵魂。”

陈明辙继续循循善诱。他此时已经趴在床边，跟柳然眼对眼，面对面，鼻尖对鼻尖，说话间彼此气息缠绕，也不知道是谁先乱了呼吸。这距离太近，对柳然带来强烈的不安全感。她头刚想后撤，就被一只大手扣住，然后温柔的气息如影附骨，落在她的唇角。“小姐，明辙是图你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