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袒露而赤裸……只是瞬息，陆司寒又收了所有情绪，冷着脸继续喝着闷酒，周遭的气息愈发低沉，桌前的空瓶子很快聚了一大堆。祁西辞说不出安慰的话，陪他闷了几杯。他了解陆司寒，他对那个女人的执念之深，即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到她一丝一毫，除非……祁西辞脸上恢复了几分认真的神色：“陆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仿佛一粒石子掉入深不见底的寒潭，久久没有回音，却无形之中让对面的男人深深地陷入了落寞。一杯接一杯的酒灌入喉咙，陆司寒脑子却异常清醒。商枝脖子上的淤青，裙子上的血迹……都在他眼前像幻灯片一样重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是自己亲手将她伤的那样惨重……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酒的苦涩从舌尖蔓延到心脏。那时候“他”狠狠掐住她喉咙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如果自己再疯狂一点，那双掐住她呼吸的手没有松开……最后会怎么样？陆司寒生平第一次不敢去想……即便他年少时被子弹打穿身体时都没有生出的恐惧，在这一刻铺天盖地袭来……整个包厢，只有酒瓶空了一个又一个……祁西辞眉心微皱，捏起一根细长的薄荷烟，烟雾升腾中，安静地当起了陪客。在自虐般喝完桌上所有的酒以后，陆司寒扔下空杯，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包间。回到车上，他抬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薄唇吐字：“去陆宅。”

黑色迈巴赫在夜幕下疾驰，很快开到目的地。车在陆宅前停了好一会，一直没人下车，无故当了整晚司机的打工人唐少奇，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向后座异常沉默的男人。“陆总？”

陆司寒那张矜贵的脸隐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出表情，幽邃漆黑的眸始终望向某扇莹白色的窗——那是他和商枝的婚房。里面透出淡淡的光。她还没睡，也许在等他，也许……在恨他吧。陆司寒眼里藏着不易言说的温柔，半晌，才低声道：“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