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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父女”情深,夜半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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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夜已深,天下山庄上闪过一道黑影。龙盛落在屋顶,四处查看过后,确定没有被巡逻的人看见,才一个翻身落在自己的院子里。这一落地他腕上一疼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要死,下山时候忘了问了,到底是谁把我的手腕给穿伤的!哎,全怪广闼,给我这么一搅合,全忘了!”

一开始想要下山也不仅仅是想解决一下这个敌对问题。他吃饭的时候盯着自己的伤口实在是纳闷。当时情况又没人在边上嗑瓜子,玉天凰也不像是用暗器的——除非天下山庄出内贼。仔细想想自己拜师以后行为高调,若是有人看他不爽,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者赵自来那个老东西也不是省油的灯。难说,都难说。“罢了,三日内,若还有再见的时候,这真凶再查也不迟。”

龙盛翻过院墙之后,小心翼翼踏入屋中,见这屋内四下无人,稍稍松了口气。他也懒得点灯,借着屋外依稀月光,便想就此上床歇息。谁料正想朝前走出一步,脚下莫名被什么东西一绊。“卧槽。”

他一个踉跄朝前,慌忙间稳住了身形,立刻转回身摆起姿态:“是谁!”

“……盛哥?”

这声音委委屈屈,带着几分睡意,那温柔劲儿一听就是柳霓裳。龙盛方才被吓得够呛,听见是他的好妹妹,松了口气:“是你呀。你怎么坐在地上?”

他蹲下身,想将柳霓裳搀起,谁料对方直接撞进了他怀中,一把将他抱紧了。说话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哭腔:“你去哪儿了,盛哥,我等了你好久。”

龙盛可不是庸弋那不解风情的木头,软香玉在怀怎可能不为所动?美女归美女,男人好色是本能,想多看一眼很正常。然而他到底是本文作者,柳霓裳再可爱在他眼里都有一层“女儿”滤镜在。再加上他穿过来时,都已经二十好几的年纪,如今又用龙盛的身份从三岁长到了二十三,这些年差不多是看着柳霓裳长大的。虽说原作里面早就已经设定柳霓裳是龙盛的官配,可他每每看着这个自己陪伴长大的“闺女”对自己这样投怀送抱,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比如现在。龙盛看着柳霓裳越贴越近,急忙将手一抬,拉开了距离,哄孩子似得开了口:“这不是跟你早就说了,有点事儿下山了吗?你早点休息,等我做什么呢?”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她往门外推。“可我就是想等你回来啊。”

柳霓裳肩膀一滑,便将龙盛的推搡躲了过去,再度靠近过来。这一靠近龙盛忽然间闻到一股子酒味。柳霓裳身上一贯有股淡香,平日里不胜酒力,如何会有这酒劲?察觉到这一点,龙盛动了动鼻子疑惑道:“你怎么今晚上还喝酒了?”

“我没有喝很多,就……今日你师父见你走了,让我陪了几杯。”

龙盛一听,护犊子的心便起来了:“那老东西找你喝什么酒?”

“哎呀,哥哥你别生气,那是你师父,既然他要我喝,我喝就是了!”

柳霓裳蹙着眉头,有些胆怯地扯着龙盛的衣角,“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丢你的脸。我能替你做的也不多……这事不算什么,我没觉得委屈!”

“你记着,你是个小姑娘,那老东西比你大了不只一轮。你长得又美,千万别听他们,让你喝酒就喝酒。你要是喝醉了呢,怎么办?”

柳霓裳急忙道:“我若喝醉,这不是还有你吗,哥哥。”

“那我要是不在了呢?”

“哥哥怎么会不在?”

“就像今天这样啊,我要是有事儿忙去了呢?”

“那哥哥守着我不就好了?”

原来这丫头在这儿等着呢。龙盛一时间被她一噎,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回过神来,只能是把她往外推:“你呀,迟早要嫁人的,哥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柳霓裳平日里看着温婉文静,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怎么回事,明明都被推出去了,却又回转身,一把拉住龙盛的手:“那就护我一世!我……我不想嫁给别人,盛哥。我……我……”龙盛急忙趁她话没说完堵回一句:“不想嫁人也行,哥哥养你一辈子!咱们女人不用结婚也能过得光芒万丈,我们霓裳就是女王,要自信放光芒!”

柳霓裳被他这样一说,瞬间也没了脾气,本来憋着股劲儿想将心里话吐露出来,可惜眼前的男人却在刻意逃避。龙盛看出她无心在与自己说这些话,忙不迭地把她往院落另一头送,将人推上台阶,送入房中,而后往里轻轻一推:“妹妹早些歇息,哥哥也去睡了,晚安晚安,做个好梦!”

一连串话说得好不敷衍!柳霓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为自己关上门,听着他吹着口哨回了房。她只能坐在床边跺脚,扭头砸进被窝里去。男人,有时候吧,怕他来,有时候吧,怕他乱来——最重要的是,有时候还怕他不来!玉天凰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一个问题。这庸大夫说去拿汤婆子就的的确确是去拿汤婆子。说是睡觉,也就当真只是睡觉。玉天凰躺在庸弋铺好的小毯子上,身侧放着庸大夫泡好的汤婆子,一扭头就看见他在自己身旁睡得规规矩矩,没有半点逾越的状态。玉宫主自然也是有她自己的脾气,小声嘟哝一句:“好,无视本宫?哼,我还不想看你呢。”

说着也就转过了身,干脆不搭理他了。庸弋自然也听见了她的话,他闭上眼,心里倒是长出一口气。不然还真不知道这一个晚上该怎么过去。二人就这样一夜无话。那些个找事儿的家伙似乎也都学聪明了,半夜竟没有来偷袭。但庸弋也没真的睡得很安稳。天还没亮,他就先被玉天凰连踢带踹给弄醒了。这姑娘白天就够闹腾了,晚上睡觉也不带消停的。庸弋打着哈欠看着她在床上像根司南里的指针,直接转了一整圈,几次差点一个翻身滚到床底,又被他给推了回去。后面庸弋实在是太困了,一度试过上床睡会儿,然而刚一躺下,玉天凰一巴掌就呼到他脸上来了。“哎。”

庸弋无奈将她的手放回到毯子下,合上眼要继续睡,谁料玉天凰又忽然翻过身来,直接抬腿环在了庸弋腰间。“宫主,你……”庸弋转过头来,想把人挪回原位。谁曾想这一转头,便对上玉天凰毫无防备的睡颜。她睡着的时候,倒是少了醒着时的骄横不讲理。平日里只要玉天凰醒着,就极少会有安安静静闷声不响的时候。她是爆竹千金,一张嘴噼里啪啦能骂一堆,今日不就是把整个大厅的男人都骂得不敢出声。这样蛮横不讲理,这样泼辣又骄矜,想法总是剑走偏锋,还常常想一出是一出……仔细想来,庸弋不论在京城还是江湖中都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京中女子,大多温柔贤良,她们的性格往往都在家族中被族人磨平了。贵族小姐所需要的往往不是“个性”,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宫中那些嫁给皇帝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她们是皇帝手边的奇珍异宝,是貌美又端庄的家族象征,是这宫中一茬一茬开不败的鲜花……唯独不是她们自己。皇宫、贵族、礼教。一样一样,无不压榨着这些女人的天性。庸弋在丹霞宫的时候就深切感知到玉天凰说的那些话,丹霞宫内的女子,每一朵都是在鲜血浇灌下长大,挣扎着、舒展着,努力向这个世界原有的压迫反抗着,所以才能长得那样娇艳好看的。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像玉天凰这样的女人,永远不可能成为谁的附庸,不会像京中那些被贵族礼教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女人那样温顺、端庄,只做家族里的某小姐,只做哪个男人身边的某夫人。她自己就能将自己燃成花火,灼灼闪耀。她的“宫主”虽然是自封的,可却过得比王室真正的贵胄都要自由、快活。庸弋情不自禁想到——而这,本应该是女子就天生该有的模样。玉天凰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自然醒的。她醒来的时候,身边早没有人。她揉着惺忪睡眼坐起了身,便见一旁的小几上放着张字条,上面是庸弋留字:探访医馆,请勿担心。“……木头!”

玉天凰把这纸揉成一团往前一扔,“姑奶奶在你床上睡着呢!你居然只想着医馆药庐?庸弋你真是个木头!”

她穿戴好衣服下了楼,正好林铛与广闼二人在楼下用早膳。广闼一眼就看出这丫头黑着张脸,急忙压低了声与林铛道:“你信不信,昨晚上,庸大夫肯定做了什么事儿惹着她。”

林铛虽说没有答话,可手已经往自己的刀上摸去。好在广护法先行一步按住她手腕:“大概率就是不为所动,将我们的宫主大人视若无睹,好似浮尘。”

林铛抿一口杯中清茶,淡淡道:“这难道不是常态?”

就看玉天凰一脸不爽在他二人跟前落座,开口便是一句:“你们说,庸大夫——是不是不行啊?”

广闼一口清茶喷在了林铛脸上,转而哈哈大笑:“你昨晚上是做什么了,居然能得出这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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