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那出身，他们肯客气也是求个面子上过得去，你可不能太当回事，更不兴挟恩图报的！”

陈氏是知道徐蛮的，没点好处的事她可不肯沾的，若是在乡里她如何出格都罢了，在这京中却得低调做人，否则迟早要吃亏。徐蛮正在扒饭，听陈氏点名点到自己头上，便抬眸看了看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陈氏只当她应下了，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便不再多言了。其实徐蛮虽一向对陈氏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仿佛天生反骨一点都不服管教，但实际她是把陈氏当自己人的，不说别的单凭她肯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壮起胆子护她，她就心甘情愿将陈氏当自己的亲人。陈氏的交代哪怕她不打算遵照执行，也不会当着她的面一意忤逆她，但该怎么做她心里是有章程的。此时她没说话，其实还是在琢磨方才裴劭的那句话。他就值十万八万？不，在她看来不是值不值的问题，是银子这个东西最实际。至于放长线钓大鱼，她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如果把人脉、资源等等因素考虑进去，这些都是超过银子本身的价值的。徐蛮眯了眯眼，随后又笑得蔫儿坏。裴劭这厮太蠢了，招惹上她就算了，还蠢到提醒她要放长线钓大鱼。她倒要看看，他这条大鱼到底净重几斤！裴劭心气不顺的从素心斋出来，转头回了一趟卫署，命神机卫指挥同知汤兆辉领下辖十四所千户，秘密监视六部官员，将所有来往江南的信件全部截回抄录重发，加强出入京人员的盘查，不放过一只苍蝇。此后他才回到府中，将影卫重新搜罗来的一应证据证词重新梳理了一遍。发狂的马在送回府中之后不久便因马腺疫而死，那日赶车的车夫身受重伤如今尚未清醒。跟随老太君出府的一应侍卫皆是裴劭亲信，经盘查也并无可疑之处。加之其实在三月初，裴家马厩里的马就陆续染上了疫症，好在医治得当方才把疫症控制住了，一系列串联起来看，仿佛都只是一场意外。如果不是在出事后马夫突然告病，如果不是发狂的马暴毙，裴劭姑且就信了。马腺疫？裴家是何等人家，便是马厩也有专门的人精心打理，每一匹马都是重金培育的良驹，何至于会染上马腺疫？寻常之处反而可见端倪！裴劭将目光投放在兽医博士所书的结论上，那马儿口腔溃烂，腹中残留大量的狼针草颖果残渣狼针草颖果成熟乃是秋季，如今尚未入夏，这些从何而来？且但凡有经验的马夫，不会不知道狼针草颖果成熟具硬尖和长芒，会刺伤马驹口腔和皮肤，怎会将其充作草料喂养马驹？除非是早有预谋！裴劭眼中厉芒闪动，他靠坐在圈椅里，半边脸陷在暗影之中，侧脸起伏的线条没有一丝是柔和的，整个人显得异常的冷戾。他冷笑了一声，藏在暗处的影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徐蛮不愿让人知道她的真面目，他又何曾真正显露过他的真面目？老太君知道孙儿在亲自过问三月十五那一场突发的事故，以她不凡的见识，心中亦是多少有些数。下黑手的若单单只是冲着她来倒罢了，就怕是来者不善！她老了，很多事情不愿再去费神，但关乎到裴臻，她并不愿轻松揭过。这些日子她的心情一直沉甸甸的，若说有什么值得开怀的，却是长孙媳沈氏终于从裕徽院里走了出来。竟是一改往日的态度，每日都到她院里来请安不说，瑾儿散学后她还会带着他过来陪她用膳，让他们祖孙得以亲近。对于沈思娴的改变，辛嬷嬷自是乐见其成，有了重孙的陪伴，老太君得享天伦，心情也能愉悦一些。可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不真实之感，看沈氏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探究。“老祖宗，孙媳听闻小叔如今升任神机卫都指挥，心中实在替他高兴，想来小叔近来忙着整顿事务，怕是忙得脚不沾地吧？”

沈思娴仿佛不过是突然想到了裴劭，才有此一问。她搂着儿子，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儿子头上轻抚，显然将儿子疼入骨髓。老太君微微一笑：“新官上任，自是要忙上一阵儿。”

“怪道孙媳每日过来，竟也未碰上过小叔一回，他倒也不能一味将心思放在公务上，总得多顾惜老祖宗才是。”

老太君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大好男儿，如何能困于妇人膝前。他专心替圣上办事，不辜负圣上信任栽培，也为裴家搏一个将来，便是孝敬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