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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犯癔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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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三尺有神明.谭淑媛这晚睡得极不安稳,噩梦一个连一个的做。先是被泰山娘娘质问为何要作恶,后是死在她手里的丫鬟小厮化作厉鬼缠她,接着又是梦到自己死了,鬼差拿了她的魂去地府见阎王爷。锁链锁着她的脖子,越勒越紧,越勒越紧,让她几乎难以呼吸。腐蛇藤的种子忽的发了芽,柔韧的藤条从地缝中钻出来,沿着地面蜿蜒爬向床榻,如同受了指引一般伸到谭淑媛的脖颈处,绕了一圈又一圈。腐臭味在床帏里蔓延,谭淑媛正梦到自己被饿鬼啃噬,一双手死死的揪住褥子,既无力挣扎又无法醒过来。值夜的丫鬟打个瞌睡,被腐臭味刺激得醒了过来。藤蔓却如潮水一般瞬间退了下去,那丫鬟绕过屏风走到床榻边,只觉得越靠近夫人,臭味越是浓烈。掀开帷帐,谭淑媛猛地从噩梦中惊醒,一下子坐起身来,把丫鬟吓得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谭淑媛眼中的恐惧还未消散,一双眼睛瞪得似要脱框而出,胸脯剧烈起伏,浑身汗如出浆,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似的。“有鬼,有鬼!”

谭淑媛慌乱的摸着脖子,神情因过度的惊恐而显得扭曲。在丫鬟眼中,此刻的她比恶鬼还像恶鬼!谭淑媛几乎给吓得屁滚尿流,顾不得只穿着寝衣一把从床榻上翻下来,散乱着头发往屋外跑,丫鬟忙从地上爬起身,从架子上扯了件披风追出去。“夫人,夫人您等等奴婢.”谭淑媛光着脚一边嚷着有鬼,一边朝柳姨娘的屋跑,一路不知惊动了多少人。荣喜堂里徐杨氏被扰了清梦,拉着一张脸,嘴里骂骂咧咧。伺候的丫鬟掌了灯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徐杨氏听罢一双老眼瞪得似要脱框而出。“谭氏当真犯了癔症?”

丫鬟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徐杨氏大腿一拍,忙趿拉着鞋子下地。“走走走,瞧瞧去!”

此时谭淑媛正在柳姨娘屋外捶门,整个人跟疯魔了似的,谁都劝不住。“老爷,老爷救我!有鬼,屋里有鬼”徐闻跟柳氏歪缠到后半夜才睡下,如今却被谭淑媛搅扰得不堪入眠,柳氏一个妾倒不敢明着说主母的不是,也就娇声抱怨了几句,徐闻却是脸色堪比锅底灰一般的黑。“大半夜闹什么!”

房门一开,谭氏立刻扑入徐闻怀中,死死抱着徐闻的腰身呜咽了起来。徐闻见她身上单薄,背后一片濡湿,又是这样可怜的模样,心下软了几分。才要安抚几句,柳氏掌着灯走出来,柔声问道:“老爷连日辛苦,有婢妾伺候着得以好睡,姐姐衣衫不整的来跑来婢妾院中搅扰,瞧着脸色也不大好,可是受了什么惊吓?”

谭淑媛似乎这才想起老爷今晚宿在了柳姨娘房里,她抬起头眼泪还未收住,却并非如平日里那样哭得梨花带雨,而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而自发的涕泪横流,加之几缕汗湿的发丝贴在脸上,眼里恐惧未散,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邋遢。徐闻低头看清她后,将她从怀里推出去,皱了皱眉眼中尽是嫌弃之色。可谭淑媛却未注意到这些,反倒愤恨的盯着满脸春情,娇不胜羞的倚在徐闻身边的柳姨娘。“你这妖精,勾得爷们儿往你屋里钻便是你的本事?今晚可是十五,老爷理应宿在我房中才是!说什么搅扰,是你这妖精不懂规矩才是!”

有娇媚又可人疼的柳氏做对比,谭淑媛是半分可爱之处都没有了。加之她这番话明着是在斥责柳氏,暗里岂不是将徐闻一并贬损进去?徐闻的脸色又阴沉下去,神情不悦的看着谭氏冷声道:“你瞧瞧你的样子,成什么体统!回你的屋去!”

谭淑媛见徐闻不仅不肯同她回去,反当着姨娘的面给她没脸,而柳氏这贱人竟还敢笑,这哪里还忍得了。怒火一上头,她留了半寸长的指甲径直就朝柳姨娘脸上招呼。柳姨娘惊呼着朝徐闻身后躲,徐闻抬手将谭淑媛给推开,幸而谭淑媛的陪嫁丫鬟春容来得及时将谭淑媛给扶住了,这才没让她跌一个大跟头。春容今夜不当值,却因着正房里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她哪里睡得着,起身出门拽住值夜的丫鬟才晓得夫人是被噩梦给惊着了。她一贯最是忠心,见夫人这般可怜却不得老爷怜惜,心里也是有气的,当即就道:“我们夫人受了这样大的惊吓,老爷半点不肯体恤倒罢,怎能同夫人动手?”

春容怒瞪了徐闻一眼,忙把披风罩在谭氏身上,替她整理襟口的时候却发现谭淑媛脖子上有一道极深的淤痕。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眶都跟着红了。“夫人,这是老爷弄的么?”

谭淑媛慌忙摸了摸脖子,脸上煞白煞白,也顾不上同徐闻置气,嘴里再次念叨起“有鬼”来。此时徐杨氏也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来了柳氏的院子,当场看见谭淑媛状若疯癫的模样。徐杨氏心里略有些瘆得慌,可方才春容的话她是听到了的,一张老脸只差没垮到地上。“你一个贱婢,也敢对着主子大呼小喝,谭氏平日里就是这样管教下人的?”

徐闻往日爱重谭氏,对她身边的心腹也有几分优容,可现下他已然恼了谭氏,又哪里容得春容在他面前放肆。徐杨氏的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是以他虽未出声,却等于默许了徐杨氏替她斥责春容。春容的性子也是泼辣的,她是看着姑爷攀着谭家一路扶摇而上的,对徐闻很难生出敬重之情,对徐杨氏这个粗鄙老妇更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她半点也不惧徐杨氏,当即指着谭氏脖子上的伤道:“奴婢是从谭家跟过来的,什么样的教养什么样的规矩,轮不到徐家指摘。老夫人且瞧瞧,我们夫人白日里尚还好端端的,不过与老爷起了争执,脖子上就落下这样的印子,是打量着谭家没人了,由得你徐家磋磨?”

“混账!什么谭家徐家,谭氏嫁到我徐家就是徐家的媳妇,她敢对爷们儿不敬,闻儿不动手老娘也要亲自动手治治她的反骨,你一个陪嫁丫头,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娘面前吆五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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