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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残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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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月的黑夜弥漫而来,周围浮动的一切都在推搡着他,声音似近似远的叫喊着,它们都在拉扯着他的灵魂。他有意识的伸出了双手,可惜他却什么也看不见,“我这是在做梦吗?”

正当他恍惚间,记忆片段就开始拉扯起来,那是童年是伸手而去触碰阳光的场景,一切都是稚嫩的,生命的律动随着那双小手挥动着。再一转眼,就已经变成了一片海滩,那是他在奔跑,小小脚丫踏过律动的沙滩,阳光普照,亮的有些让人感到刺眼。“莫语,莫语。你先醒醒。”

耳畔听到遥远的深林里有人在对他低低呼唤着,他一步步向他们走去,一路上他嗅不到丛林里的自然清香,更感受不到有鸟儿在他头顶鸣叫,他只能感到那声音越来越近,由那清晰的话语渐渐转变成各种不同的咳嗽。“咳咳咳。”

那声音如同一把把夺人性命的利剑,它们一步步压缩着他剩下的空间,最后一把黑漆匕首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脏。任莫语终于是睁开了他的一对浊眼,眼中朦胧一片。微微适应室内的光线后他将将爬起了身子,他环顾四周,竟然发现自己无比的熟悉。他努力爬起身子,走到房门外打开房门这才发现自己在一栋三层的别墅里,一楼与二楼未曾封顶,站在二楼上便可以看到一楼的一切。“两位慢走,我们合作非常愉快,尾款我稍后转账给你们。”

三叔今天说的倒是十分客客气气的,任莫语为避嫌就半靠在二楼偷听起了几人谈话。“这真是哪里话,还得要靠林大哥多多照拂。”

来的人谁也不是,正是上那富豪区看风水赚钱的小宋与姜大师,这两人今天都没穿什么显得仙气十足的衣服,若是把他们丢进西湖边上的步行街旁肯定毫无违和。林康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开口道:“南来北往都不过一个缘字,这不是你们常说的吗?”

小宋消瘦的脸上也是笑意不减不断,他打着圆场道:“自然,自然。出门在外都是依靠朋友。”

姜大师刚刚在一边愁着他们两人对话,深感自己毫无用处,此刻到了打圆场说漂亮话的时候他脑筋就活络了,他道:“林大哥您说的可真对,要说我们这脚大走四方的都靠着朋友一路照拂过来的。您也知道,我们兄弟二人也绝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这不我特意给您从那云南找来两块上的玉如意。这玉如意啊,在清朝的时候就有那万事如意的意味在里头,极品玉如意都是特供给皇家人的。嘿嘿,也是凑巧了,我还正就在那云南哪里淘到了这极品玉如意,这不特意送您和您妻子。还请笑纳。”

话语刚刚起时,林康脸上还算是有着主人家待客的神情在里面,可是等到姜大师话语刚刚转到玉如意的时候,林康脸上就变了,他收起了那原本和气的微笑。小宋可是个耳目四方的人,一见得林康脸上微微一边就一只拉着姜大师的衣袖,妄想他能歇了嘴。可惜姜大师讲的性起,没理会他。等到话语说话,林康早就面目铁青,待到这时候姜大师才收住了嘴。“林大哥,您别生气啊。我这兄弟嘴不会说话,嘴笨的紧啊。”

小宋脸上也是勉强笑道,他一面拉住姜大师,一面把早就备好的玉如意放到了那实心红木桌上。砖红色的桌面上透出点点红光,这红光似有活力,任凭那青翠欲滴的玉如意安静的躺在锦盒里也还是染上了几分红艳,这一红一青倒是绝配。“恩,你们有心了。”

林康抿了抿茶道,“不过,我等下还有事情需要出门一趟,怕是不能好好招待你们了。若是没有别的事话,就请先回去吧。”

姜大师还意识到自己多说了什么,他还想再多说几句挽回下林康的好感,却被小宋半弓着腰一点点拖出了门外。随着门声轻轻带上的一响,整个暗沉沉的大厅里就静下来了。门外,除开带着黑墨镜沉默不语的高大保镖,这偌大的庭院里就只剩下两个刚刚被人赶出来的两兄弟。姜大师丢了脸面,心里不舒服的很,要知道他平常扮演的就是昂着头说的人,不论是各方大佬还是什么名流富豪,见了他都得欠身说一声‘姜大师’,可今天却被人这样赶了出来。一想到这里,姜大师那半人大的肚子里就挤满了火气,他不禁从那鼻孔里愤愤的挤出几句话:“呸,什么东西。还是这鹅城地头蛇不成,说的好像我们没了他,我们就没了生意似的。拖欠我们钱也就算了,来了这里还白白受他气!”

“咚!”

还没说话,小宋就敲了过来,他阴沉着脸说道:“就地给我道歉。”

“喂,宋哥,你今天是怎么了?平常你可不这样。”

“快点,给老子就地道歉。”

小宋几乎要吼了出来,那压低了的声音在喉咙积蓄成一道音波,生生刺破了姜大师的耳膜。姜大师看着这朝夕相处的兄弟突然就生了那么大气,也是慌了起来,他收起那不过半截的短脖子,对着别墅的方向恭恭敬敬说了声:“对不起对不起,是小弟口出狂言。”

说罢还假意打了两下嘴巴,这才眨眨眼望着小宋。小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见得他如此低萎的道了歉,心里的惶恐也就消了一半,他开口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来了之后我来说话,你别多说一句话。话匣子忌讳很多,出来走的都知道,你要是刚刚再多说一句,倒霉的可是我们。”

姜大师还想再说话,可是小宋马上制止了他,两人徒步走了一公里后才找到一出租车,在此路上小宋脸上阴沉劲还没散去,姜大师也就不敢再多说了,临走时他回头看了看那坐落在郊区的独立别墅,心里不禁透出些许寒意。上车后司机问了两人要去的位置,一脚油门绝唱而去了。任莫语正想下楼与自己三叔说上几句话,这时门铃又响了,他脑子里还在好奇是不是那两奇葩兄弟又回来捣乱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由于离得远,任莫语只看见她穿着件黑色素衣,头上带着条黑色纱巾,还在她头顶上插了朵点缀的黑玫瑰。“您这是为死去的人哀悼啊。”

林康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了玉如意,又重新摆上一杯紫砂茶杯,又清煮一壶铁观音为她添上。“谈不上哀悼,样子还是要做的。”

女子话语里颇有几分沧桑的感觉,她一开口就是沙哑如老旧录音机的声音,想来是好几天都没与人说多一句话了。“呵呵,不说这些。人我已经帮你搞垮了,你要找的人还顺带帮忙找了出来,所以您是不是把尾款结了。”

林康喝了口面前泡好的茶,带着几分笑意道。“哼,我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了。”

许是开口说了句话,女子此刻说的话也算是有了几分女音,她有些悲凉道,“一起生活二十多年,到了现在我才发现跟的不过一个禽兽。”

“无需介怀,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拿去吧,这是你们应该得的。”

女子留下一张银行卡后就起身走了,她走的步子极缓,三步一缓的像是害了什么大病。林康见了这景色既没多说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起身去搀扶一下的意愿,他只是坐在椅子上细细的品着铁观音。等到女子走后,林康收起茶具开口道:“莫语,下来吧。我知道你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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