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良好的态度，终于让萧阳曦内心舒服了一点，他穿过众人，直接坐到了最前面的位置上，趾高气扬道：“本宫可是看到朱若表兄的面子上，才过来的，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就赶紧问，啊。本宫还忙着呢，待会儿要去用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主审呢！其实，他自己才是犯人嘛！然而众人也只是敢腹议，不敢当面说明，甚至还态度十分好的请他上座。赵轩让人上一盘糕点，道：“不如，太子殿下先吃些东西垫一垫吧。”

萧阳曦正想说好，却看到白婉莹身边那一块咬了一口的桂花糕，忍不住厌弃，堂堂太子，就给他吃这个？“别。”

萧阳曦冷笑一声：“要是吃坏了肚子，还不够麻烦呢。”

赵轩只得认错：“是微臣考虑不周，还望太子殿下海涵。”

陆倾羽似乎是看不惯他这个样子，直接拿起手帕，走向前，抖了抖给他展开，问道：“太子殿下想想，这条手帕，还有没有什么印象？”

萧阳曦本就看不惯陆倾羽，现在被陆倾羽这样冰冷的语气一问，顿时跟炸了毛的刺猬一样：“陆倾羽！你跟谁说话呢！你以为你审犯人么？别在本太子面前露出这副嘴脸！”

陆倾羽皱眉，不想理他，他却继续蹬鼻子上脸，指着陆倾羽的脸：“我可告诉你！你把态度给我放尊重点！别以为你立了点功，父皇愿意多看你几眼，你就了不得了！”

陆倾羽显然没有将他这样的威胁放在心上，而是道：“太子殿下误会了，本侯只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太子殿下不要想多了。”

朱若吓得，好容易把这位请来，再让陆倾羽这样问下去，那不是白费？朱若连忙赶在二人之间，脸上堆着满脸的笑容，好声好气哄道：“太子殿下别激动，侯爷的意思是，我们如今找到了新的线索，但是不知道该如何查起。只得请太子殿下前来帮忙，因为实在过于着急，这才唐突了殿下。”

萧阳曦见朱若已经委婉到了这种份上，也知道陆倾羽的脾气如何，便不再继续跟他怄气，而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之后才很给面子的看了一眼那条蚕丝手帕。他来的时候，朱若已经将事情都告诉过他了。他虽然脾气不好，看不上陆倾羽，但其实自己也知道，线索查到自己这来了，要是自己不配合，那便会被一直怀疑下去，实在不利于他的民心。他瞥了一眼帕子，随口道：“哦，这帕子嘛，我记得。前几日我确实用过，后来去了校场，擦完汗就顺手丢给别人了。”

赵轩微微松了一口气，这祖宗可算是能好好说话了，于是便道：“那太子殿下可还记得，是丢给了谁？”

“那我怎么知道？”

萧阳曦冷笑：“就这样的帕子，东宫里多得是，我每个月恐怕得扔个一两百条，怎么会记得丢给哪位随从了？”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办，太子配合，却又不完全配合。他答了，但是跟没答一样。你又不能真的追问他，到底扔给哪个侍从了，他每天那么多事，真的不记得。白婉莹却在众人一片安静中开口了：“太子殿下那天去校场，是练武吗？练剑？骑马？还是打马球？”

白婉莹这突然的话，让太子愣了愣，他本能的想说，这没有你说话的份，但是白婉莹声音实在有些好听，居然让他愣了一下。于是在白婉莹问完之后，他居然顺着答了下去：“你这么问，本太子倒是有些印象了。那日去校场，是去骑马射箭，想着舒展舒展筋骨也好。至于带了谁……对，带了贾豪过去，他骑射功夫不错，本太子骑马一向喜欢带着他。”

夜逐渐深了起来，春日里仍然很冷，殿内已经升起了炭火。白婉莹坐在殿内，身上披着赵轩找来的披风，手里拿着一支白狼毫笔，桌上是几张宣纸，但是执着笔的手，却迟迟不肯落下。此刻，距离胭脂被杀，已经过了大约六个时辰。参加寿宴的各位，仍然留在宫内。恐怕今晚，已经注定要在宫中留宿了。不知道能有几个人可以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心无旁骛的睡觉。但无论如何，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今晚一定会是个不眠夜。虽然已经三更半夜了，但是来来去去的人还是不少，都在加强着宫中的警戒。除了真正负责查案的人，还有好些，来打听进展的，和一些提供线索的。甚至还有趁机抹黑对手的……真真假假的线索放在一起，还真有些难以缕清。白婉莹十分专注，脑子转得很快，过滤到外头嘈杂的声音，手上终于下笔了。很快，那张纸便被洋洋洒洒写了大半页，她要通过这些，将现有的线索全部贯穿起来。而大殿的另一边，陆倾羽正抬着一双漆黑的眼眸，将她所做的一切尽收眼底。不久后，赵轩匆匆忙忙回来了，先是拿起桌上的一杯凉茶，猛地全都灌进嘴里，之后才大口呼吸了几口，道：“贾豪已经审完了，根据他的供词。那天，太子殿下带着他去校场，二人纵马比试，他技不如人，输给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高兴，就说要赏他点什么，他就说要蚕丝手帕。”

白婉莹已经放下笔，专心听赵轩的话，看他喝完了凉茶，就又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赵轩说的起劲，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顺手就也给喝了。“他也承认，他确实跟陛下的殿前侍女胭脂有私情，胭脂说想要一块这样的帕子，所以他便向太子讨要一条。”

众人都心系案子，无人注意到他们二人倒茶喝茶的小动作，但是一旁的陆倾羽却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给她取披风，她给他倒茶，呵，可真是。白婉莹沉默了一会儿，在众人的目光中道：“那贾豪有没有说，他知不知道胭脂已经怀孕了。还有翠果说的，胭脂曾跟她说，自己不就就会搬走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赵轩想了想，道：“他说了，一个月前，胭脂找过他，告诉他自己有孕之事。他当时十分高兴，就去找了太子殿下，希望太子可以帮帮他们。而太子殿下也答应他，很快会让内务府放胭脂出宫，成全他们的感情。”

众人沉默了下来。这么说，难道贾豪跟胭脂是真心相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