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暗恋一个人？还是第一次拉女孩子的手？”

安苒想了想：“都算吧，你可以从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开始说。”

秦律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然后身体微微后倾，靠在了木椅的靠背上：“我的初恋开始得很早......”安苒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多少是有些失望的：这个家伙，一看就是万花丛中飞的情场浪子！但秦律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第一次喜欢一个女生，大概是在幼儿园小班的时候.......”“幼儿园？”

安苒惊得差点儿没掉下巴，“你这也太早熟了吧？”

秦律也不解释，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回忆道：“那个时候，我看到一个小女孩儿在哭鼻子，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哭的时候鼻头儿红红的，可怜又可爱，我就过去哄她，让她别哭。还把我唯一的雪梨送给她了，她不哭了，说很喜欢我。我当时觉得这小女孩真好，长得好看，人也可爱可。心想等我长大了，就娶她做老婆得了.......”安苒见秦律说得很认真，有些相信了，继续问道：“后来呢？”

秦律认真想了想，继续说道：“但是我刚把雪梨送给她，她就很快把雪梨当着我的面给吃完了，一口都没给我留，我很失望......所以，这段恋情就无疾而终了。”

安苒听完这个故事，瞬间觉得三观尽毁。她像看着外星生物一样看着秦律，好半天才问道：“你......就这么小心眼儿？”

秦律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后道：“人小的时候，心眼儿也小，正常。”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就这样和初恋情人分了，分得很彻底。”

秦律放下矿泉水瓶，一脸的无辜。安苒没忍住笑了：“分开后，就没蹲墙角哭鼻子抹眼泪表达一下自己的伤感？”

“没有。”

秦律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当时就担心以后万一有吃的，她又全吃了，一口不给我留......小孩子嘛，都是吃货。在吃这件事上，谁能让着谁？”

“有道理。”

安苒还没忍住笑，但眼中明显带着几分认真，“那后来呢，你就没再喜欢过别的女生？”

秦律听罢，又认真地思考了一阵，才缓缓开口道：“不知道是‘初恋’带给我的伤痛太深，还是真的没有遇到喜欢的女生，总之后来一直没恋爱。”

秦律话音未落，安苒就问道：“也没喜欢过谁？”

“嗯。”

秦律点了一下头，看起来很是诚恳，“没有。”

“也没追过谁？”

安苒又问，“哪怕恶作剧似的追过.......”“没有。”

秦律的回答同样是语气坚定。安苒一时间有些懵了，她无法判断：秦律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在她看来，秦律这样一个长得帅、成绩好、家境优越，而且性格阳光外向的男孩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是很受女生欢迎的。即便是他不主动，女孩子也会主动。既然这样，他怎么可能没有恋爱过？“秦律，你今年几岁？”

安苒问。秦律算了算：“马上二十五了......”“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没满二十五呢？”

安苒有些意外。“嗯，研一退学，然后就来上班。”

秦律一边掐着手指一边说道，“最开始到冬韵，后来又从冬韵到惟韵，这中间也就一年多的时间。之前总觉得，上班的时间太煎熬，太漫长........不过现在好了。”

安苒有些不解：“为什么现在好了？”

秦律没有回答。为什么现在好了？因为现在有了安苒，有了他想要每天都能见到的人。所以，上班就不再是煎熬，而是一种期待。但秦律没有把这些话告诉她，原因有二：一方面他担心操之过急，会影响后续发展。另一方面他感觉安苒对自己仿佛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了，这是个很好的开端。既然有了这个好开端，就要慢慢稳住......两个人吃过饭之后，秦律和安苒一起回到住处，上了楼梯之后，二人各回各家。安苒回到家之后，才发现方晓矜和小土豆都不在。这段时间，方晓矜经常很晚才回来，刚开始的时候，是她一个人出去。后来，就开始带上小土豆一起了。安苒见马上已经十点了，就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毕竟担心她的安全。刚刚掏出电话，无意中瞥见楼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头发披散着，在路灯下低着头，慢慢悠悠地向前走，虽然隔了老远，也能看出她情绪有些低落......如果不是看清她的脸，安苒都很难相信，这是袁圆。毕竟，袁圆给人的感觉是积极又乐观的，甚至有点儿意气风发的感觉。可此刻的袁圆呢？看上去憔悴又疲惫，无精打采又萎靡颓废。和平日里的样子，截然相反。看着此刻的袁圆，安苒忍不住会去想：袁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到底遭遇了什么？她的心里到底又藏着怎样不能与人分享的秘密......直到袁圆走进小区大门，然后又转了个弯儿，背影消失不见了，安苒还在思索这些问题。她甚至感觉，袁圆的内心世界，她是懂的。即便是她并没有深入接触过她，并不知道她的经历和无奈，但有些东西是相通的......安苒转过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手机。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之后，竟鬼使神差地拨了宋振冬的电话。电话铃声响了三下，他都没有接听。安苒知道，宋振冬有个习惯，如果他想要接听的电话，一般响三下，就一定会接听。如果响了三下他没有接听，那就可以主动挂断了......就在安苒正打算挂掉电话的时候，听筒里突然传来了宋振冬是声音：“喂......”不知怎的，安苒感觉今天的宋振冬和平日里不太一样。以往他接到她的电话，都会叫她的名字，但今天并没有，像是刻意在回避着什么似的。意识到这一点，安苒问得：“宋总，现在方便接听电话吗？”

宋振冬沉默了几秒：“你说。”

安苒停顿了几秒，才再次开口道：“宋总，袁圆自杀的事情您听说没？”

当安苒说罢，宋振冬再一次沉默。也正是因为宋振冬的沉默，让她听到了周遭一些细微的声音，包括碗碟碰撞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声音.......不知怎的，她突然感觉听筒里孩子的声音，和小土豆有几分相像。然而，当她这个想法儿刚刚冒出来的时候，就被她给否定了：小孩子的声音都是奶声奶气的，都很相似.......宋振冬的声音打断了安苒的思维：“现在她已经离开了，无论她发生什么，都是她个人私事，和惟韵无关。”

是宋振冬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意外和紧张，仿佛这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似的。是他本就知道了？还是他真的不关心？带着这些疑问，安苒又说：“她出事的当天，彭总也去了。”

宋振冬轻笑了一声：“很正常，他们本就认识。”

“可是......”安苒思索了几秒，还是决定将她想到的说出来，“宋总，我感觉彭总和袁圆关系不一般，不单单是‘认识’，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纠葛。”

“比如呢？”

宋振冬很快问道，声音依旧沉着冷静，“举个例子。”

被宋振冬突然这么一问，安苒心里略有些乱了。但她的脑子里很快闪现出刘敏对彭飞推搡的画面，还有那地上残碎的黄玫瑰，以及袁圆书桌上那张和彭飞举止亲昵的合影，袁圆那欲盖弥彰的解释......“宋总，有些事我不好讲，但凭着我的直觉，能感觉到他们关系非同一般。”

安苒说。宋振冬听罢，又低低地笑了两声：“直觉是最靠不住的，你作为资深HR总监，无论任何时候都应该具备应有的理智，而不是靠直觉去判断。好了，这件事先到此为止，等我有空，咱们再详谈。”

宋振冬说罢，就挂断了电话。她还能不能就这件事和宋振冬详谈？什么时候能和他详谈？都是未知的。放下电话之后，安苒的心情莫名的低落。洗了个澡，吹干头发之后，她听到客厅传来脚步声。走出来一看，是方晓矜回来了，一手抱着小土豆儿，另一只手还提这个大大的购物袋。方晓矜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唇角一直带着笑，见到安苒之后，就说道：“你这么晚才洗头啊？女孩子得早点儿洗头，不然万一没吹干，会头疼的.......”话还没说完，就当小土豆放在了沙发上，然后打开了那个购物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往茶几上摆：“这个神仙水我用着不错，用了这么多精华水，只有这个效果明显；还有这个抗衰的，据说是抗衰界的扛把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用；这个腊梅面霜，有人吹上天，也有人说会闷痘，我得试试才知道真实效果.......”安苒看着方晓矜一件一件地将大牌护肤品摆上茶几，不大一会儿功夫，已经将茶几摆得满满的，不由地有些纳闷儿了。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方晓矜并不追求这些。平时无论用的护肤品，还是穿的衣服，拎的包包，都相对平价。为什么她现在突然热衷于这些了？是因为她做微商赚到钱了？考虑到这些，安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晓矜，看来你最近生意不错啊，出去逛个街，收获这么多战利品？”

方晓矜并没回答安苒的问题，而是说道：“偶尔犒劳一下自己呗，要不我整天呆家里也闷坏了。做微商什么都好，就是和人接触的机会太少。有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像是与世隔绝了似的。”

安苒正想继续说点儿什么，方晓矜突然问了一个既奇葩又突然的问题：“安苒，你说我和罗昊都分开这么久了，他也一直没来看过小土豆儿。如果我给小土豆改个姓儿，有没有问题。”

安苒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便帮着方晓矜分析：“我个人觉得改姓儿没问题，但毕竟罗昊是孩子的父亲，不管他有没有关心照顾过小土豆儿，但这份血缘关系是没办法真正割裂开来的。如果你真想让孩子随你姓儿，还是得和他说一声，征求他意见......”安苒话还没说完，方晓矜就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不是想让小土豆儿随我姓儿。”

安苒一听，更加纳闷儿了：“不随你姓儿，那随谁的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