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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驿虎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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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东鹤回到石堡,立刻招来了季北桑,命人拿来驿虎森林的地图,与季、冯二人一起仔细推敲了一番。他奉命走左中路,需要搜索的区域恰好是最为复杂的山地沼泽,显然庞搏早就准备将这块烫手的山芋丢给他这个熟悉妖寇的人了。好在左邻宋忠,右临江洪的队伍,安全上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时间也颇为充裕。就算是属下都是低级武者,五天时间也足够将三百里地面搜索一遍了,何况三队中的低级武者并不多,踏入武士境的有五十多人,其余的也大多是五级以上的武者,若非年纪超出了要求,有许多都有资格进入内门。郑东鹤略作筛选,年纪稍大、实力偏低、上一战受伤未愈的全部排除,只带二百名状态最好的侍卫进山,这样万一有事也能从容应对。此次季北桑奉命留守,这让他多少有些不甘。平日在营中除了训练就是睡觉,早憋闷得够呛了,难得有一次外出的机会,竟还把留守这么枯燥的事儿交给他,让他如何甘心。领了任务出来,他垂头丧气的往外走,一不小心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连云儿。连云儿笑道:“季大哥这是怎么了,一副沮丧模样?”

季北桑翻了个白眼:“还不都是你东哥,难得有机会出去捞一把,他居然让我留守。”

连云儿眼珠一转:“不会吧,这次是什么任务?季大哥实力这么强,怎么摊到这样的活计呢,连我都替你觉得冤。”

“可不是嘛,你说我哪样不及冯闯那小子?论实力我比他强,论地头我比他熟,可你东哥就是不准我去。也罢,不过是侦查罢了,全营出动了一半,闹出这么大的响动能侦查到妖寇的踪迹才怪,去了也是白跑。”

说罢,季北桑转身要走,不料却被连云儿一把拉住:“季大哥,你要是真想去,我到是有个主意……”夜色很快笼罩了长风峡谷,清爽的晚风徐徐吹来,令人神清气爽,一营千余人在夜幕的掩护下,陆续出了峡谷,相继消失在谷外的丛林之中。郑东鹤率领的队伍是所有队伍中人数最少的一支,前行速度较快,很快就进入了一处高山盆地之中,一个多时辰之后,脚下的林地变得低洼而潮湿,最糟糕的是,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令本就不甚开阔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郑东鹤下令放慢了速度,队伍冒雨前行。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妖寇出没的区域,但郑东鹤没有让队伍分散搜索,而是不断向四面派出侦骑搜寻异常之处,直至午夜时分,所有侦骑回报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唯一让郑东鹤措手不及的是,其中一队侦骑发现了连云儿和黑妹。当连云儿那张可爱的笑脸出现在郑东鹤眼前的时候,郑东鹤愣了足有两息,随后沉声道:“你们俩都突破三级武者了?可是你们看看,队里除了你们,有五级以下的武者吗?”

黑妹垂下头没有吭声,连云儿略显歉疚的咬着嘴唇,却不肯退让:“我们能保护自己的,东哥你就带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好,你都答应过带人家历练的。”

郑东鹤没想到连云儿竟会如此胡闹,赶在他出任务的时候凑热闹:“我是答应带你们历练,可绝不是在这种时候。侦查任务不比寻常,一旦遭遇妖寇,我是该专心照顾你们,还是该一心指挥部属?”

想及此行之前赵恒还曾设计刁难,郑东鹤心里就越发恼火,若是被赵恒知道他出任务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女人,定然会在庞博面前搬弄是非,那他可是百口莫辩了。连云儿从没见过郑东鹤如此声色俱厉的一面,吓得一时不敢开口,好半晌才嗫嗫的道:“我们来照顾东哥好了,你只管指挥任务,我们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郑东鹤哭笑不得,让她们来照顾他?这俩丫头一个比一个傻,不给他惹麻烦已经是祖先保佑了,他哪敢奢望她们的照顾?“冯闯,带人立刻把她们送回营地,速去速回。”

郑东鹤不容置辩的下令。冯闯挺身领命,但随即又低声道:“镇抚,我看就让她们跟在你身边好了,这次只是侦查,未必会有危险,也算是个历练的机会。只要兄弟们不说,没人会知道此事。”

郑东鹤闻言微怔,打量了冯闯两眼:“她们不会把你也买通了吧?”

冯闯尴尬的憨笑,他只是看两人楚楚可怜,心生不忍罢了。连云儿在一旁低着头摆弄衣襟,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黑妹则有样学样,动作神情都与连云儿如出一辙,看的周遭侍卫都心生怜悯。向来沉默寡言的吕元也开口道:“镇抚不必顾虑,没人敢乱嚼舌头。”

郑东鹤瞪了他一眼,但也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如果执意赶两人回去,好像反倒显得他多不通情理似的,看来只能带着二人同行了,留心一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正想开口答应之际,却发现感官边缘,一个颇有些实力的人高速驰来,细看之下发现,来者竟是季北桑,这让他刚刚舒展了一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本以为连云儿从一开始就偷偷跟在队伍后面的,如今看来连云儿能追出这么远,多半少不了季北桑的“功劳”。片刻间季北桑已经奔到近前,二话不说,直接冲到郑东鹤身前单膝跪地:“属下看护不利,让二位小姐涉险,请镇抚使责罚。”

郑东鹤似笑非笑的道:“很好,你追的到是不慢,我这边刚找到她们,你就恰好追上了。”

季北桑脑袋低得差点插进土里,郑东鹤显然已经看穿了他们的计划。其实连云儿的计划很简单,就是与季北桑一起尾随队伍出发,一天之后她再“一不小心”被郑东鹤发现,然后季北桑假作追她而来,此时队伍已经深入森林,郑东鹤就算生气,也只能把二人留在队里了。但最大的漏洞就是两人实力上的差距,就算季北桑大意之下被连云儿溜掉,以他九级武士的实力,想要追两个三级武者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怎么会直到她追上队伍,他才恰好赶到?郑东鹤并没多说什么,既然留下了连云儿,就没有理由将季北桑逐回营地,他只是低声在季北桑耳边说了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队伍继续前行,季北桑为了将功赎罪,自愿当起了前锋哨探,而连云儿也一声不响的跟在郑东鹤身后,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郑东鹤的三队,并没有配备妖兽坐骑,而且又要搜索百里宽的地域,在这种泥泞崎岖的山地上前进速度并不很快,但侍卫们无论是体力还是耐力都远超常人,午夜时分已经距离长风谷数十里,深入到了驿虎森林的腹地。乌云漫天,使本就能见度极低的林间更为阴暗,或明或暗的泥沼分布其间,尽管武者们即使陷入泥沼也很容易拔出脚来,可还是拖慢了队伍的行进速度。搜索了整整一夜,一点收获也没有,不但没有发现妖寇,甚至连妖兽的踪迹都没有。只是偶尔有野兽被队伍惊扰,很快也逃得无影无踪。时近凌晨,地面渐渐坚实起来,大队人马攀上了一片乱石岗,这对在泥沼中行进了一夜的队伍而言,实在是难得的休整之地。眼见东方曙光初现,郑东鹤便下令大队原地扎营休整。早在出发前郑东鹤就将诸多营帐等物装进了星匙之中,不但减轻了队伍的负担,所带的用具也远比没有虚元戒的队伍更丰富。很快侍卫们便放松下来,不少人进入了梦乡。正在此时,前方负责警戒的季北桑派人来报,说是在前方沼泽里发现了异常动静。郑东鹤急忙前去查看,同时也没忘记将恋云儿和黑妹带在身边,队伍深处驿虎森林中央,只有呆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郑东鹤带人跟随报信的侍卫来到营地前方不到一里外,见季北桑带着三名侍卫迎了上来禀报,指着身后一片沼泽道:“镇抚使,那片沼泽里有古怪,我来这里半个时辰了,没有一个气泡冒出来,实在反常。”

跟随郑东鹤同来的周弈寒闻言笑道:“你是不是想立功想疯了,这算什么古怪!”

郑东鹤摆了摆手,制止了周弈寒,对季北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季北桑挠了挠头:“我也说不上,接近这里之后就觉得安静的出奇,本来没想到究竟是什么地方古怪,但呆上一会儿之后就发现了,这里实在太安静了,周围连声鸟叫都听不到。”

郑东鹤早已将感官拓展到了极限,清楚的意识到季北桑所言属实,不但眼前的沼泽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在他感官内,前方五百丈方圆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显然这里面有玄机,可究竟是什么玄机他一时也说不出来。就在郑东鹤苦思之际,一旁的黑妹却双眼圆瞪,唰的一下将泼墨横在了胸前,一副惊恐状。郑东鹤等人同时向她看去,她尚未开口,连云儿就急忙解释道:“黑妹害怕了,她说里面有妖虫,很大的一只妖虫!”

所有武者都愣住了,就连郑东鹤也微微一怔:“什么样的妖虫。”

他知道两人心灵相通,连云儿说的定是真话,可究竟是什么妖虫能把黑妹惊成这样?连他都没有感知到,黑妹是怎么感知得到的?连云儿脸色微白,拉着黑妹靠向郑东鹤身边,一面说一面比划:“看不太真切,就像一条带盔甲的蛇,有好多锋利的脚,每只脚都有那棵树那么长,现在它正藏在下面盘成一团,那双眼睛好可怕,就像黑洞里挂了个绿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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