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卖粮食，顾雨应该早些去，只是听闻叶瑾说，今日将两个小豆芽送回来，她便多等候了一段时间。至于铺子那边的问题，则是交给了王丫丫和贺然。许久没看见大宝二宝，说实话，顾雨还真有点想念他们两个小豆芽。“娘亲！”

顾雨在屋中徘徊，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呼喊。二宝像一个小炮弹一样冲进院子，眼睛一转，发现了顾雨的身影，立刻扑过来，抱住顾雨的大腿就开始撒娇。“娘亲，二宝好久都没看见娘亲了，真的好想娘亲啊，娘亲想二宝吗？娘亲为什么不亲亲二宝，娘亲是喜欢别的小孩子了吗？”

一连串的娘亲听得顾雨耳朵都是疼的。“不要闹了。”

大宝单手拎着二宝的衣领，让她从地上站起身来，这个动作好像是做了千百次这般的熟练。大宝有些扭捏地看着顾雨，他心中也是想像二宝一样，扑过去抱住顾雨的大腿。只是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不能这般撒娇。他矜持地对着顾雨行了一个礼，“娘亲。”

“大宝长高了，像个大人了。”

顾雨有些欣慰地摸摸大宝的头顶。大宝有些羞涩，还是压抑住脸上的笑容，硬邦邦地回应了一句，“嗯。”

就在两人交流感情的时候，二宝已经将家都转悠了一边，然后停在原本是鸡窝的位置，指着那处空白有些着急地开口。“娘亲，爹爹，大宝和哥哥的小鸡去哪儿了？”

叶瑾慢悠悠牵着追风走进来，最近实在是太乱了，他不放心将追风放在城外，便带了回来。他刚进院子，就听见二宝焦急地询问。“死了。”

“什么？”

二宝不可置信地看着叶瑾。叶瑾对待两个孩子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委婉，硬邦邦地将小鸡都死了的事情说出来。压根不顾二宝眼中已经聚集起来的水雾。大宝脸色凝重地盯着鸡窝，他低声安慰了二宝。随后对顾雨开口：“娘亲，瘟疫要来了吗？”

顾雨惊讶于大宝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知道什么叫瘟疫。“你怎么知道……”“私塾收留了许多流民，而且听说送菜和粮食的王叔说，乡下牲畜死了许多，有人吃了死去的牲畜，没两天他也死了。”

顾雨和叶瑾对视了一眼。“谁吃了？”

叶瑾沉声问道。他已经告知了林晟，并且衙门派出去了许多人到乡下，将死去的牲畜收集起来，集中焚烧掩埋。“那些流民。”

大宝回答。啧，情况有些糟糕啊。看来形势衙门并没有完全控制住。“我要去衙门一趟，媳妇你带着孩子。”

叶瑾回来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二宝还在消化大宝说的话，一转头叶瑾已经离开。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娘亲，爹爹走了。”

“嗯，”顾雨重重地揉了揉二宝的脑袋，“一会儿你们跟着娘亲，不要乱跑。”

“好。”

“好。”

两个小豆芽齐声应道。耽搁了好一阵子才收拾完毕，顾雨带着两个小豆芽向铺子方向走去。小豆芽之前来过顾雨的铺子，此时显得轻车熟路。“丫丫姐姐。”

二宝向来是会来事的，看见王丫丫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她快走了几步，甜甜地同她打招呼。“大宝二宝？”

王丫丫惊喜地开口，她的声音引起了屋中收拾卫生的贺然注意，他只是淡淡地抬起头看了两个小豆芽一眼，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兴趣，直到顾雨进了铺子。“顾雨小姐。”

贺然脸上露出笑容，恭敬地对着顾雨行了一礼。“早啊贺然，”顾雨笑着同贺然打招呼，她一抬眼看着铺子里面除了之前新打的米柜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她皱眉，“城南帮还没有将粮食送过来吗？”

不应该啊，都什么时辰了。昨日还着急忙慌地问她什么时候才开始售卖粮食，怎的今日这个时辰了还没送过来，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王丫丫刚要开口，就被贺然抢先。“粮食送过来了，一开市，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都卖光了。”

都卖光了？这么短的时间？“对，”王丫丫不悦地看着贺然，心中骂了一句臭显摆，“钱……”“钱都在钱柜中，糙米一两银子一斤，精米五两银子一斤。”

如今粮食的价格疯涨，翻了百倍不止。甚至有价无市，顾雨一路上注意到了，老牌的粮食铺子都限量发售。天还不亮，便有许多人排在铺子门口。又被贺然抢先了，王丫丫一口气堵在胸口，咽也咽不下去，险些被贺然气的晕厥。“账本，”对于做账方面，贺然实在是一窍不通，这才让王丫丫有了开口的机会，“我记了今日的账目，有些笼统。”

账目要记每项售出多少斤，每斤多少钱，抛去成本，今日收入多少，收入还要分出三分来，那是城南帮的。内容如此繁杂，同之前卖扇子不同，直让王丫丫头大。大宝看着王丫丫烦恼的样子，伸出小手，“我来吧。”

王丫丫好像看到了救星，大宝也算是王丫丫的师傅，她立刻将账本交给大宝。那些繁杂的账目落在大宝的手中便捋顺了不少，清晰明了。顾雨也有些赞许地看着大宝，短短一年的时间，大宝成熟了不少，从之前西山村怯生生的小豆芽，变成了现在可以独当一面的小大人。顾雨看着大宝，贺然看着顾雨。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直白，让顾雨这种普通人都察觉到了。她扭过头对上贺然的视线，“怎么了？”

视线的主人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贺然垂下头，他眼前明亮一片，这才意识到了没有头发遮挡他的表情。他只能抬起头，对上顾雨那双水亮的眼睛，结巴开口：“嗯……清远商队来过。”

贺然疯狂地渴求能靠近顾雨，能能同顾雨说话，只是他的话语实在是贫瘠，想不出什么话头能和顾雨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