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快乐了，当年不知道有多少喜欢你的男人暗自伤心，在你的眼里，他们连钱都比不上。”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苏翠萍无奈，“你当然不知道了，当年光是送给你的情书，就有一百封塞给我，让我代为交给你的，只不过我每次给你的时候，你总是不在意，然后全部都扔了。”

夏念嘿嘿一笑，“这个，可能是他们都入不了本祖宗的眼吧，一个个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钱呢？”

“你呀你呀，总有说辞，以后我要是真的走了，看谁还操心你的终身大事！”

“翠萍，你不会走的，永远都不会。”

夏念蹭了蹭苏翠萍的手腕，“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

“好，不离开。”

可是，真的有人永远都不会离开吗？夏念只是一个特例，她这个已经年近古稀的老人，能有这样的幸运，重活一世吗？——晚上十一点半，郊外乱葬岗。阵阵阴风中，秦章明站在乱葬岗岗口，目光时不时掠过来时的道路，然而始终没有夏念的身影。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后，他的耐心逐渐下降，正要离开，突然，背后响起一道阴森诡异的笑声。“咯咯，咯咯……”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却又近在咫尺。秦章明是个唯物主义者，向来不信鬼神，他迅速扭头，掏出随身佩戴的手枪，双臂端端举起，厉声喝道。“是谁在装神弄鬼！赶紧给我滚出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一个坟头后一道身影闪过。秦章明眼疾手快，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刚冲到坟头旁，便看到少女蹲在原地，嘴里叼着一根辣条，冲他眨了眨眼，而她的脚边，放着一个音响。显然，刚才的一切，都是她在搞鬼。秦章明气上心头，忘记了自己作为刑警的素养，忍不住咒骂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夏念对此不以为然，她慢慢嚼完辣条，起身，活动了一下已经蹲麻的腿。“我这不是看这里的气氛太阴沉，所以活跃活跃气氛吗。”

秦章明的耐心已经被彻底耗尽，“你不是要告诉我我父亲的消息？消息呢？现在可以说了吧？”

为什么他一个三十岁的中年男人，还要被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夏念扬眉，她伸出手，指了指脚旁的坟，“诺，这个不就是喽？”

“你的意思是，我父亲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是的，而且，他是被人害死的。”

“你如何能知道？”

秦章明眼底闪过疑惑，“你亲眼看到了？但若是父亲死了很多年，那时候你不过是个小孩，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还有，这坟，是谁立的？”

“不愧是刑警啊，一问就这么一大堆问题，可是我该先回答你哪个呢？”

“先告诉我，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夏念叹了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想当年，你父亲和我……不对，是和夏家老祖宗敌对，不论在什么方面，只要有夏家老祖宗在的地方，你父亲都要横插一脚，甚至还背地里陷害。”

秦章明席地而坐，望着坟头，“然后呢？”

“然后，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夏家老祖宗去世的前一年。”

夏念说到这，也坐下来，将方才抱过来的一包辣条，摆在坟前，“那个时候，几大家族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是猎狼堂，你应该知道吧？”

“嗯，知道。”

“老祖宗被袭击，虽然你父亲不喜欢她，但同样讨厌猎狼堂，在犹豫下，他选择帮老祖宗，但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替老祖宗挨了一击，重伤昏迷。”

“老祖宗的好朋友林宜融是神医圣手，利用自己的灵力和医术替你父亲医治，这件事过后，他们彻底冰释前嫌，但是好景不长，你父亲突然遭到了猎狼堂的报复。”

回想起过去，夏念的心情不免沉重，语气也严肃几分，“老祖宗收到消息，赶到乱葬岗，可是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你父亲，死了，老祖宗将他葬在这个地方，之后铲除猎狼堂，也算是为你父亲报了仇。”

秦章明抿唇，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根烟，用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层一层的眼圈。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我父亲，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夏念吸了吸鼻子，“双腿被砍断，头，不知所踪，所以现在这坟里，只有他的尸身。”

虽然不知道头为什么不见了，但不能保全秦章明父亲的全尸，这是她心中一根扎的最深的刺。仔细想想，当年的秦威海，冷冯青，林宜融，翠萍，所有跟她有关系的，要么死，要么伤，有的时候她会怀疑，是不是她从没有出现过，对他们来说才是更好的？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她又有什么资格，有这样的妄想？“我父亲死在这里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秦章明快速抽烟一根烟，掐灭后，眼底重新归于平静。“老祖宗已经死了，目前，只有我一个人。”

“那么，和之前同样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必应该知道我会算卦的事情，老祖宗托梦给我，我自然知道很多当年的事，她希望，我能替她完成遗憾。”

“确实听说过，但我不认为是真的。”

“你可以不相信，但你父亲的粉，你必须迁走，他在这待了这么多年，需要一个更好的地方。”

“我明白。”

秦章明起身，垂头看着夏念，“我会确认我父亲的尸身，如果是真的，谢谢。”

说罢，他抬脚便要离开，夏念站起来，轻声道。“不用感谢我，说实话，我本来都忘了这件事，是我做的不称职，秦章明，现在能看到你这么好，你父亲一定替你开心，之后，我希望你能帮我。”

“帮你？”

秦章明回头，眉头紧锁，“让我帮你什么？你不过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丫头，难道还有什么大事需要一个刑警出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