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遍，捡起来。”

云烟衣袖中的手都攥紧了，她恨得几乎要呕血，若是没当着纪白染的面，遭受侮辱的委屈与不甘还不会这么剧烈。他以为自己算什么？厉家人眼里没用的狗，也就是厉先生愿意怜悯。云烟咬紧牙关，她垂首和厉星辰对视，分明只是个孩子，周身的气势却让她心惊。冷汗从鬓角不断地滑落，云烟终究是弯下腰，泪水在她泛红的眼眶里打转，纸张被她缓慢地捡起。“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嗓音，云烟急忙将手中的纸张再度扔在瓷砖上，她甚至还借着走近的由头，狠狠地踩了几脚。那双让人我见犹怜的泪眼，直勾勾看着从走廊外走来的厉墨北。“厉先生……”云烟也顾不得她究竟是否合适柔弱的姿态，她的泪珠在眼眶边缘充盈，随后滴滴往下落。一副受尽了委屈的做派。厉星辰的目光落在被踩上脚印的纸张上，他不发一言，冷意不断地蔓延散发。分明是云烟将这些纸张撞落在地，她偏偏要伪装出受害者的姿态，可还压不住眼底的得意与猖狂。纪白染收回了目光，她低垂着眉眼，却并非是在惧怕或退让，而是在看地上散落的纸张。上面是让人心惊的数据计算，任谁也不会想到如此精密的东西出自一个小孩儿的手。连她都看得有些许吃力，只能依稀辨认是纪家各大项目盈亏的精确估算。怎么会把目光放在纪家？她没有在此时发问，不是好时机。“舅舅，她撞掉了我的纸盒，没有给我捡起来。”

厉星辰微眯双眼，他一向厌恶故作姿态演戏，厉家大把这样的人，三天两头就要想办法在他面前演上一出。几年来，他很少能见到云烟，没想到云家也是一样的货色。嫌恶从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来，晃眼到让云烟衍生出冲动，她想要这双眼睛再也睁不开。然后再也没办法用这样难堪的目光，把她的尊严反复碾压。“病情记录缺失的部分，还没有补上？”

厉墨北将话问得直接，泪水掉到一半的云烟僵住，她昨天刻意学来的手段都来不及用上。嘴巴张了又合，云烟慌乱地将泪痕抹掉，在心知肚明厉墨北脾性的前提下，她的戏演不下去了。“我、我已经让人回云家去取，马上会送来。”

厉家掌权人的病情记录，她却放在了云家。纪白染的眼神微变，不曾出声挑破，反而是将云家做手脚的退路堵死。“还有用药记录，也一并送过来。”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云烟咬牙切齿。只是终究不敢反驳她，多番的叮嘱在耳边一直萦绕，冲动任性的云烟，自以为隐晦地看向厉墨北。为了她今后的目标，可以忍耐。云烟自认作派伟大，不是纪白染这种货色可以比拟。“那厉先生，我今天还没有给你检查过身体，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必须要把毒素目前的……”她的话才说到一半，纪白染轻笑出声，如此干脆直接地打断，让云烟接下来的话也戛然而止。“我负责接下来的治疗，你的医术究竟是什么水准，多说无益。”

纪白染使了个眼色，身侧等候着的下人总算敢上前，把纸张都小心翼翼捡起，再吹掉上面的灰尘。让人出乎意料，云烟再度隐忍下来，她甚至因为怒意而浑身颤抖，也紧咬嘴唇不曾说出否认的话。纪白染的眼神却因此一凝，她的心头更加沉重，不详的预感萦绕着。云烟无声退了下去，她亲自到门口去等候云家的下人。临走前还看了眼被厉墨北轻揉发顶的厉星辰，她眼中的怨气大到连下人都觉察。“云家很可能有别的算计。”

在云烟的身影消失的瞬间，纪白染转瞬间出口，语气万分笃定。“云烟不是能忍受的人，换做是之前，她巴不得扑上来把我生吞了。”

闻言厉墨北眼眸中的寒意消散殆尽，轻笑声更是毫不遮掩地入耳。视线看去的刹那间，刚好四目相对，他眼眸中的笑意越发深邃，倒是让满心正事的她愣怔。“云家没有吃人的癖好，何况我在。”

直到他似笑非笑的开口，才让纪白染觉察到，这是被取笑了。羞恼顷刻间汹涌而出，她轻咬下唇忍了又忍，才将还击的念头全然压下。“总之，云家显然不对，即便云烟没什么本事，也不能小觑。”

她语调干涩，听得出来是在自我逼迫，企图将事态重新掌控。却听到男人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仍旧对她发问。“很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