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一盆冷水泼在凤姜脸上。凤姜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比她的面容更恐怖的脸。这张脸布满了暗红色的、凹凸不平的、拥挤扭曲的肉疙瘩，凤姜看得出来这是重度烫伤造成的，换了一般人见到这张脸，九成会恐惧得尖叫、闭上眼睛或者恶心得想吐，剩下一成大概会晕过去，但凤姜不是一般人，她面无波澜的注视这张脸。“凤姜，咱们又见面了。”

这张脸的主人舔着唇，被困在肉疙瘩中间的眼睛闪动着狂热、嗜血的光芒，就像极度饥饿又极度挑食的秃鹫终于找到了让它满意的腐尸，“为了这一天，我等了整整五年，如果你不记得我，我会心痛。”

说是这么说，但他知道高高在上、宛如神衹的凤姜不可能记住自己，即使他确信他在凤姜见过的大人物里绝对能排得上号。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凤姜用平淡的口气说道：“刑欢，没想到你还活着。”

刑欢愣了片刻后“桀桀”的笑起来，抬手轻抚脸上的暗红色肉疙瘩，极其期待的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的脸还完好无损，如今他已面目全非，连声音都变得破损，凤姜居然一眼就认出他来，他简直要感到幸福了。凤姜道：“你的眼神与五年前相比，没有变化。”

刑欢就是个疯子，还是个极其残忍、扭曲、天赋出众的疯子，不发作时眼神像个死人，没有一丝生者的气息、温度和反应，狩猎、折磨“猎物”时则像恶鬼附身，眼神极度疯狂、饥渴和兴奋，准备吃人似的，正常人见了会作噩梦。即使是凤姜，也只在刑欢的脸上见过这种眼神。“能够让你对我印象深刻，真是荣幸之至。”

刑欢露出森森白牙，一脸遗憾，“可惜啊，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会尽量让死得痛苦和不甘。”

这番话仍然没有让凤姜的脸色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凤姜淡淡道：“你当年没有死，是不是紫容暗中将你收为己用，并找人当替死鬼？”

野心者、高位者、掌权者玩的这些手段，她早已看腻，也早已烂熟。“不愧是这天底下唯一能抓住我的存在，懂得真多。”

刑欢弯腰，双手撑在刑椅的扶手上，恐怖的面容脸贴着凤姜的脸，“当年圣上问我想不想活下去，我说想，圣上又问我为了活下去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便拿起烧得快要融化的烙铁，狠狠按在自己的脸上，一下又一下，皮肉发出‘滋滋’的烧焦声，真是美妙极了，而后，我用同一把烙铁，将圣上帮我找的替死鬼的脸，也狠狠的给烫毁了。”

就这样，被毁容的替死鬼上了刑场，自毁容的他活了下来。凤姜依然面不改色，也没有避开眼前这张恶鬼般的面容：“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刑欢盯着凤姜的眼睛，目光就像两枝锋利嗜血、挟带寒光的箭矢，试图穿透凤姜眼中的深海，看清她在想什么：“我知道你在套我的底细，不过没用的，你这次死定了，我绝对不会给你逃走的机会。”

凤姜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