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活着吗？她表示怀疑。入眼的那张脸寡白寡白，在一张血盆大口的映衬下，那白越发被带出了死气。视线再往下移，便看到那凝脂般的下巴和脖颈也留下了朱红的血迹。她抖着双手，忍不住又往她的脸上一扫，眼泪就不受控制流了下来。曾经的精致人物，还能看出影子吗？她曾经晶亮的眸子凹了下去，下面是如黛一样的一圈黑。原本很性感的樱桃小口，缀满了那破皮程度不一的血色大泡，将它曾经的美一点点吞没。“姐姐......”她抖着双手抚上她的额头。下一秒，她触电般缩回手，向门外冲了出去。“嬷嬷，救命呀！救命呀！”

她死命拍着李嬷嬷的房门，又怕嬷嬷听不见，干脆连身子也用上。最后发出的声已经不是拍门，而是撞门了。门“咣铛咣铛”的响，似马上就要被撞破，让人疑心是强盗入了府来。听着这不太和善的撞门声，李嬷嬷从小榻上一翻身坐起来，一肚子的火已经让她无法和善：“谁？”

短促而有力的一声“谁”，能听出其中十成的怒气和隐忍。她说的不是微怒却还带了关心的“怎么了，天塌下来了？”

的玩味，也不是“等一下，我来给你开门”的平常，也不是带了警惕的问询。也许她这声“谁”，本来就颠覆了惊恐与暴怒用词的常规。此时听起来，这个字里写了满满的拒绝，听起来有些像“滚”，带着十足的警告。仿佛是说“哼，你不要逼我，你再敢无理取闹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

西乐当然听出了这个字背后的意味。她挣扎着，渐渐停了手。听到门外渐渐噤声，李嬷嬷满意的一笑，慢慢滑进了被子。可没等她动作完成，比刚才更大的撞击声又开始飘进了耳朵。“贱蹄子，还懂不懂规矩了？”

李嬷嬷一把扯开被子，急急套上了鞋，向门口冲去。从那句“嬷嬷”，她就断定门外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小丫头，因此她骂她贱蹄子。门“呼啦”一声被大力扯开，西乐抬起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下一秒，一个结实的巴掌甩在了她凝脂般的脸上。她没有哭，也没有抬手捂脸，只是把微微偏了方向的脸转过来，愣愣的瞪着赏她这巴掌的人。凝脂马上起了反应，五个红指印翻了出来，将她鹅蛋型的脸占得满满当当。即使经过放大，凝脂上的指印依旧可窥当初的纤细修长模样，看得出这指印的主人对她的玉手很是爱惜。见这小丫头不哭不闹，李嬷嬷愣了愣神，语气也软了三分：“说吧！这大半夜的搞得像府里进了贼似的，到底什么事？”

眼泪是这时掉下来的。李嬷嬷终究是肯听她说了，这代表姐姐袭冰的事有了希望：“嬷嬷，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姐姐，一定要救救姐姐呀！”

她满眼是泪，一口一个姐姐，居然忽视了一个问题：李嬷嬷，压根不知道她口中的姐姐是谁。这孩子，莫不是急糊涂了。李嬷嬷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瘦小身影，在心里这样想着，心又开始软下来：“你先起来，先起来，慢慢说，慢慢说，嬷嬷听着呢！”

她轻轻拉着这个瘦小身影的手，试图把她拽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她对这个浓妆艳抹的小丫头是顶讨厌，顶讨厌的。因此在那日选人伺候的时候，她才把她安排去外屋。可今日，这个小丫头在她的眼里居然有些可爱起来，好像连她花了的残妆和刚才那似强盗入门的冲撞，也是可以接受的。“嬷嬷，你要救姐姐，你一定要救姐姐。她不能死，不能死呀！”

西乐紧紧抓着李嬷嬷，眼泪哗哗哗的流，眼里的恳求那么真切明显。让人轻松容易就相信，只要有人肯救她的姐姐，即便立马让她死她也是愿意的。李嬷嬷拒绝不了她的恳切，因此她反握住她的手说：“好，我一定救她，一定救。放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