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窟出现过，第二天杨君文请马新宇带我们前去，到莫高窟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北大像。这是一座由九层遮檐组成的建筑，正处在崖窟的中段，与崖顶等高，巍峨壮观，其木构为土红色，檐牙高啄，外观轮廓错落有致，檐角系铃，随风作响。其间有弥勒佛坐像，高三十五米，由石胎泥塑彩绘而成，而我们找寻的第一百二十六号石窟在北大像南面一处僻静的角落，幽深的石窟连阳光都无法照射进去，外面是被封闭的铁门。好在马新宇能带我们进去，在石窟的最深处，马新宇把手电交给我，这里不允许使用任何有温度的光源，手电光下我们看见一副损毁严重的壁画，斑驳脱落的墙体和久经风雨变黑的颜料，已经无法分辨壁画最初的样貌。在壁画的左边，我们看见和画卷中一样的半截招魂幡，杨君文拿出画卷和残存的壁画对比，果真如同马新宇说的那样，两者完全一致。“楚淳风在麦积山留下画卷，想必指的就是这处地方，”耿奕抬头认真凝望片刻，“可到底这里有什么不寻常的呢？”

“这五个飞天和整个莫高窟壁画中的飞天风格迥异，应该有其他含义才对。”

杨君文说。“从左边起，第一个飞天手里拿着的是招魂幡，这东西在北方挺常见的，都是用来人死后魂魄回到先祖之地，”魏鹏硕把手电光照射在残缺的壁画上，“飞天拿着招魂幡，这有多意思，这给谁召唤呢？”

“招魂幡，又称灵旗，飞天是佛家八部天龙之一，可招魂幡却是道家所用之物，道家的幡只有两种，分别是迁神和回耀，画像中的招魂幡，白素黄缯，作用是回耀，”楚珞赟上前细看良久，“你说的引导亡魂是迁神，回耀并非是让亡魂安息。”

“那是什么意思？”

马新宇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很有兴趣的问。楚珞赟下意识看向齐轩辕，这些玄学上的东西，最有发言权的当然是他，可我见齐轩辕双手负手，表情平静一言不发只看着壁画，根本不在意我们说什么。楚珞赟谦逊，估计是见齐轩辕没打算掺合进来的意思，这才告诉马新宇，在道家的回耀幡可摄召长夜府，封赦酆都生魂，以长竿悬于坛下，任风吹扬，十方幽魂，睹此灵幡，上生南宫，地狱开泰，死魂更生。“回耀不是用来招魂的，而是号令亡魂的。”

楚珞赟沉稳地说。“飞天是佛家的天人，却拿着道家的法器，而且还在号令亡魂？！”

马新宇和杨君文瞠目结舌，对于这些超出他们认知范围之内的事，他俩很难接受。我指着第二个飞天手里拿着的东西，其一端为金刚杵的样子，另一端为三棱带尖之状，中段有三个佛像头为柄，三个佛头的表情分别是笑、怒、哀，我认真的问楚珞赟：“这东西又是干什么用的？”

“这应该是降魔杵，是佛家的法器，我并不清楚。”

楚珞赟直言不讳。“咳咳！”

杨君文突然莫名的干咳，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懂，看样子在等着我问她。“您能耐大，给咱普及普及。”

我苦笑着问。杨君文平常没这么卖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在我面前显摆了，她得意洋洋手指着画卷上左边第二个飞天说：“在叫金刚降魔杵，是藏传佛教中的一种法器，通常为佛教密宗修降伏法所使用，用以降伏魔怨，表示具有无边法力。”

“君文，这降魔杵的造型很久远，并不是你说的密宗法器，”马新宇一直在研究敦煌历史，想必这方面的知识要比杨君文丰富的多，只见他表情严峻的说，“这是佛家杂密的法器，比密宗形成的时间还要早。”

“杂密是什么？”

“汉传佛教分为三部，杂密、胎藏界、金刚界，其中杂密的内容极为庞杂，讲究神通与法术，是密宗最早的雏形保留了密宗所有法术和奥义，而金刚降魔杵便是源自杂密，在早期的杂密里是催化符咒力量用的，”马新宇心平气和的解释，“主要的用途也是驱使鬼神。”

我听完眉头一皱，金刚降魔杵和之前的招魂幡用途都一样，全是用来号令亡魂的，可这两个法器却分别是不同宗教的法器。“不过这也不奇怪，莫高窟虽说是佛家圣地，但随着历代兴建，道教文化也在莫高窟很兴盛，”马新宇继续说，“这或许是两种不同宗教融化的一种体现形式。”

“你懂的这么多，给说说右边这个飞天握着宝剑是什么意思？”

魏鹏硕指着画像问马新宇。“宝剑为兵刃，在宗教中代表权利和威严，佛家和道家都有宝剑法器，这个不足为奇。”

马新宇一本正经回答。“扯犊子，亏你还是专家，”将军白了马新宇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这宝剑是佛、道两家的法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