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刑罚。十道之后，地上已经流下一滩血，那些刑罚之物也都沾满上了血。管事们都不忍心看了，实在不明白君夜阑这样做的原因。“城主，还有三十九道。”

君夜阑没有回应，额间已经冒出一层冷汗。他始终笔直地站着，拿起第十一道刑罚。此时殿内的兰嫣从床上惊醒过来，梦到君夜阑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她连忙往门口跑去，碰到进来的绿绮，抓住绿绮的手臂问道：“夜阑呢？”

绿绮想到城主的吩咐，说道：“城主在处理退位之事。兰嫣，你好好休息，等一下还要试嫁衣的。”

兰嫣松开了手，可心里总是不安。她望向门口，“他真的在干这件事吗！”

为何她觉得那个梦如此真实，真实到可怕。绿绮咬了咬嘴唇，点点头。她将早饭放下。兰嫣便吃了起来，但没有胃口，只吃了几口。她心中难安，又见不到君夜阑，便坐在院子里，独自吹起笛子来。笛声顺着院子流传出去，一直来到暗室。君夜阑听到这熟悉又微小的笛声，擦干净嘴角的血，上扬一丝弧度。“嫣儿，我会坚持下去的，会好好和你在一起的。”

他冷哼一声，用上这四十道刑罚。管事们现在已经敬佩起君夜阑了，真不是一般人。历代城主都不得好死，还都死在位子上，可君夜阑也许真会不同。他们摇晃着脑袋，叹了一口气，纷纷离开。这里只剩下君夜阑一个人，倒在地上，再一次吐出一口鲜血。他握紧手心的石子，这是兰嫣之前交给他的，他偷偷拿走了一个。现在他看着那石子，耳旁听着笛声，喃喃道：“嫣儿，我做到了，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梦见两幅画面。一副是他的腿变成了蛇尾，一副是他坐在轮椅上。两幅画面的共同之处，都有兰嫣陪着。三日之后，兰嫣白天依旧在院中吹笛子，只有这样她才能平静下来。她听到身后熟悉的呼唤，猛地停下来，回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君夜阑。君夜阑嘴角上扬，摸上兰嫣的脑袋，“我回来了，来和你成亲了。”

“嗯。”

兰嫣看着君夜阑虚弱的模样，以及衣领下藏起来的伤疤，知道他这三日根本不是简单的退位。既然君夜阑不愿意告诉她，她就装不知道。她担心碰到君夜阑身上的伤口，不敢抱，便和以前一样拉住他的袖子，努力地笑道：“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

君夜阑点点头，从一开始，兰嫣就是如此做的。接下来兰嫣开始忙碌于厨房，做许多的药膳，都端给君夜阑吃。君夜阑气色一天天好起来，谁都没有再提那三天的事情。成亲的日子也到了，两个人没有亲朋好友，只有彼此。绿绮和白虎算是唯一的宾客，在旁边负责撒花。兰嫣将自己的手放在君夜阑手上，和他一起拜堂。到了晚上，就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了。成亲的第二天，君夜阑带回一个孩子，新收的徒弟。他说道：“兰嫣，以后每日我会花一个时辰，教授这个孩子。”

“好，我也可以在旁边学。”

兰嫣一直武功不太行，趁这个机会，也许还能精进不少。君夜阑无奈地笑了笑，其实兰嫣没有武学天赋。但既然兰嫣喜欢，他一定会支持的。小徒弟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只觉得师父和师娘感情真好。接下来君夜阑就教徒弟，兰嫣在旁边看着。看了几天之后，兰嫣放弃了，自己比一个孩子都不如。她干脆叫来绿绮，一起晒花瓣，磨粉，做一些好吃的。白虎依然懒散地趴在她们脚边，偶尔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兰嫣一边磨粉，一边和绿绮聊天。“现在城中有事发生吗？”

绿绮摇头道：“正派正在争抢盟主之位，暂时是不会来围攻了。城中在城主的治理下，有条有序地进行着。不对，现在是前城主了。”

她总是忘记改称呼。兰嫣点点头，现在徒弟还小，所以很多事还是君夜阑处理的。等徒弟大一些，她和君夜阑就准备去城中挑一块清静的地方居住，不住在殿中了。这殿中有很多君夜阑不好的回忆，当然也有好的。她看到君夜阑已经教完走过来，便起身拿出手帕，给君夜阑擦着额间的汗珠。君夜阑低下头，握住兰嫣的手指。若是比自己温度低，他会带兰嫣回去休息。“对了，我新做了吃的，你吃完再去教。”

兰嫣端起桌上的点心，看向还在练剑的徒弟，笑道：“晏儿，你也来吃。”

徒弟嘴角上扬地走过来，看到君夜阑冰冷的神色，低头道：“不用了，师娘，我继续练。”

兰嫣看着徒弟可怜的模样，看向君夜阑，“这位师父，让你小徒弟休息一会吧。”

君夜阑点点头。徒弟已经习惯，师父只听师娘的话。他便笑着走过来，吃下一个糕点，喊道：“谢谢师娘，真好吃。”

“吃完就回去练习。”

君夜阑冷冷地道，看着徒弟离开。兰嫣无奈地一笑，将一盘糕点放在君夜阑手里，“都是你的，吃完。”

君夜阑点点头，只有对待兰嫣时眼里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