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忆笑了出来，沈淮的回答完全不在她的预期内。“笑什么？”

“我以为你会说自己刚刚出来。”

江忆如是说。沈淮也笑了出来。他高兴，因为她的笑意直达眼底。两个人走在路上，并肩走着。刚刚沈淮说要送江忆会酒店，她也没有推辞。她实在没办法拒绝他这个提议，所以没有管他是否只是客套话。“我刚刚是认真说要送你，不是客套。”

正在她想的时候沈淮就出言解释了她的思考。微微惊讶，但也很快就释然。正常人都会那么想，巧合罢了。“谢谢啊。”

她看着自己和沈淮步调一致地背影开口，但是语气不再是严肃撇清关系的感谢，倒是多了几分俏皮。沈淮看着比他低了一头的肩头嘴角也微微带上笑，“不客气。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的话明天早上请我吃牛肉面？”

“好啊，几点？”

江忆答应的干脆。这个场面让他们都有一种彼此是多年好友的错觉。“五点半？”

“这么早？！”

江忆微微有些惊讶，音调也不自觉地上扬带着惊异。“那去不去？”

沈淮停下脚步认真的看她，好像问的不是明早几点去吃什么，是我们要不要在一起要不要永远在一起。“好。”

她也回看着他认真的应答。沈淮一直看着江忆进酒店，身影进入电梯才离开。他漫无目的的走在城市夜景里，他从没像现在一样觉得自己置身人间烟火气里。白天江忆在病房外面接电话的时候他原本没打算出去。是他妈妈让他坐在床边，指着江忆没喝下去多少的粥开口：“她这么多年过的不容易。”

他没有接话。因为她的不容易他都知道但是他不仅没伸出援手反而伸手把她往深渊深处推。除去那个他说不出口讲不明白的真相。对于她，他最不能原谅的还是自己。脑海闪过女孩坦诚又信任的眼神说的那句‘吕思说你雇人杀了我爸爸。’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怀疑，这只让他的愧疚感更深。与他无关，却与他息息相关。江忆没有立刻进酒店房间，她站在楼层的楼梯的窗户上看着沈淮在楼下走了好几圈才离开。就算在人来人往的霓虹城市街道上，他在她眼里也还是唯一的那个月亮。打开门的时候刘蕾正躺在床上敷面膜看手机。听到她进门的声音头都没抬，“回来了？”

江忆看着墙上挂钟指向十二，微微惊讶的开口，“你还没睡呢？大学开始不就说不熬夜了要好好保养自己。”

“他来找我了。”

刘蕾简单的一句话让江忆准备拿洗漱用品的手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那你去见他了？”

刘蕾坐起来拿下脸上的面膜，她虽然笑着但江忆看到她眼里没有任何波澜。“没。”

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含糊的一个字就让江忆知道她怎么想的。“那他为什么突然来找你？你上班工作生活的地方他反倒不去？”

江忆看着把面膜揉成团的刘蕾发问。刘蕾没有回答，只是跟面膜较着劲。她也没有等答案，因为不回答就是答案。人们太喜欢为一些事或是一些人找借口，试图告诉别人事实并非他们看到的那么糟。归根结底，也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份假的心安。江忆刚刚拿着衣服进浴室就听到敲门声。她知道一定是来找刘蕾的。果不其然听到开门声，然后是模糊不清的男人的声音。江忆并不打算出去也并不打算掺和到这件事情里，刘蕾至始至终都爱那个一直伤害她的男人，甚至到了一种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的程度。但江忆也没有开花洒，还是担心。眼神搜寻四周，一只手拿着梳妆台上的修眉刀另一只手握着门把手。等了一会儿后听到门外似乎发生了争吵。然后她就听到男人的怒吼，但是没有听到刘蕾呼救。男人叫刘蕾“贱人”。江忆没有犹豫直接推门出去。男人把刘蕾死死的压在身下，地上是精致的西装外套。江忆没有发出声音直接拿着眉刀直直的插进男人的后背。男人闷哼一声起身本能的一巴掌把她不远处的柜子角。、她感觉到自己背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但是顾不得疼痛。反手抓住柜子上的花瓶对着男人，“我已经报警了。”

刘蕾躺在床上衣衫破烂脸上挂着泪，眼神空洞。魁梧的男人用一种不屑一顾的眼神看她，不顾背后的伤口反而转身对着刘蕾调笑，“这是你给我找的新欢？觉得伺候不了我了？”

刘蕾空洞的眼神里滑下一滴泪，缓缓从床上起身。江忆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由把手里的花瓶握得更紧。刘蕾把身上宽松得卫衣拉上去，走到男人面前看着他忽地笑出声来。男人脸上倒升起几分玩味得笑意，用极其不正经得语气说，“怎么？想在你朋友面前表演你是怎么伺候爷的？”

“你住嘴！”

江忆几乎是吼出来的，满眼猩红。刘蕾笑着冲她摇摇头，看着男人认真的开口，“刘唐，放过我吧，只今晚。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都一定马首是瞻。”

“刘蕾！”

江忆直接冲上去挡在她面前。今天，今晚，此时此刻。她才真的体会到刘蕾的难过还有她所谓的人生绝境。男人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背过手去把刚刚扎进肌肤的眉刀片拔出来，雪白的地毯上瞬间沾染上一篇血红。“好啊。明晚我要你陪我赴约。”

“她不会去的。”

江忆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去。”

江忆惊讶的扭头，刘蕾还是惯有的一副笑意。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答应的只是像吃饭一样的小事。男人满意的笑了，那笑让江忆毛骨悚然。“如果生意能谈成，你八我二，或者你九我一。我在乎的不是钱，是那个人的人脉。你最好识相点。”

江忆就算再傻也能听懂是什么意思。但刘蕾还是笑着说好。好像只是一个为取悦这个男人的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