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姐看着江忆局促的样子忍不住失笑，“小江，配药输液啊。你盯着病人，我们去给孩子找个睡得篮子。”

江忆点点头出去往配药间去，走在路上看到沈淮站在高高的架子上，营地的雏形已经搭建出来。“小孩出生了？”

夏暮从后面跳出来拍拍她的肩膀，语调止不住的上扬。江忆笑着回应：“是啊，周姐他们去给小孩准备住的地方了。”

刚说完女孩已经朝周姐他们载的方向跑去，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冲她挥挥手，“张至说不出意外晚上就能恢复通信。”

想想自己很久没有跟刘蕾联系了，不知道她好不好，陈生为了她退伍去了北方的城市，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江忆给孕妇输液的时候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看见是眼睛含笑轻轻抬起胳膊做了个包小孩的动作。她拿出提前写好的纸条，用他们当地的语言写的“孩子抱去清洗做检查，稍等就会回来。”

女人轻轻点头，伸出手拉着江忆的胳膊说着什么，因为戴着氧气面罩也因为女人刚刚生产完身体虚弱声音很小，她俯身把耳朵凑近女人的脸。她听见女人说：“你像天使一样。”

江忆愣愣的，女人拍拍她的手已经闭上眼休息了。她看着女人安睡的脸庞不由得想起吕思每次面对自己的饿沉默都会恼羞成怒的嘶吼：“跟你爸一个德行，让人生厌。”

这是她常常听到的话，还有沈淮总是会说，“你这张脸出现在我眼前就会让我觉得反胃。”

江忆看着女人渐渐均匀的呼吸，猜测人已经睡着了默默退出去。刚刚出门口，周姐就拉着她神神秘秘的往后面走。“怎么了周姐？”

江忆看着周姐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由得压低声音询问。周姐看四下无人把手里的袋子递她，江忆疑惑的打开，里面躺着好几个大个的巧克力。“周姐？”

周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撕开包装袋递给她：“病人给的，我又不爱吃。你赶紧尝尝。”

她配的咬了一大口，“真甜。”

“你开心我就开心了。我这辈子说实话不爱跟谁走太近，但是看见你就莫名觉得很亲切。”

周姐满脸笑意的看着她。江忆从自己没咬过的一端掰下一大块放在周姐嘴边，周姐摆着手但是还是咬上去。两个人享受着巧克力的甜蜜。周姐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她：“你给拉姆也分几个。”

江忆应声答应。绕回去的路上江忆几乎去了每个病房做检查，最后才回到孕妇病房。走到门口的时候江忆就听见里面机器‘滴滴’的提示音。冲进去的时候测量生命体征的仪器上面只剩下一道没有温度的白线，江忆看着孕妇摘下来的氧气面罩，赶紧上去按压女人的胸腔，给她渡气。重复这个动作不知道多久，示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觉得麻木被人拉开。“不行了。”

是男人对于女人生命的判决。江忆麻木的抬头看见沈淮的身影，她没有进行任何动作。因为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救不回来，是她不愿意放弃而已。沈淮看着她的神情，本来意味她会哭会闹但是都没有。“小孩怎么办？”

她眼神空洞的看着沈淮，声音哑着发问。他们这儿根本就没有能够维持婴儿生命体征的仪器，而且新生儿需要母乳喂养，再不济也要好的奶粉。他们这里鱼目混杂就算能找来奶粉，孩子恐怕也难存活。“我去问问这里有没有人家里有刚刚生完孩子的妇人。”

沈淮是看着她开口的，江忆点点头没有说话。她看着女人僵硬的四肢，其实她刚刚进来就知道女人自己把氧气面罩摘掉自己寻死，是什么样的绝望让她选择抛下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小江，你也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周姐看着江忆空洞的眼神出声安抚。她故作轻松的回应：“没事儿。”

说着就把绑在女人身上的氧气面罩摘掉，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最后系上女人衣领的扣子。拿起准备给小孩准备做包裹的白布盖在她的身上。“下辈子你一定会幸福。”

这是江忆回应她对自己的祝福。一下午她都好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照常的忙碌，就是好不容易能洋溢一些笑容的脸上再次黯然失色。直到晚上她准备给一个腿部受伤的病人清理伤口，沈淮过来拿过她手里的消毒工具：“你去休息吧，这个状态也没办法好好工作。”

她执拗的站着：“我好好的啊。哪儿不对了。”

说着就要拿过沈淮手里的工具，被对方用手挡开，但是江忆这次被莫名的情绪支配直接伸手夺过来，随即救蹲下帮病人处理伤口。病人兴许也是被着场景吓到了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忆给自己消毒的手不敢眨眼。“抱歉，但她是专业的医生。”

沈淮看出病人的不安还是开口解释，病人愣愣的点头。江忆一直蹲着清理好伤口才站起身来，沈淮也一直等她站起身，扶住有些重心不稳的她。她头也没抬，只留下一句“谢谢。”

就拿着东西离开。“江忆那不是你的错，就算你当时没有走，但是你能一直看着她寸步不离？那就算能这样她出院之后呢？”

沈淮看着女孩的背影，本想认真安慰一开口又变成了冷冰冰的理论。江忆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淡淡的：“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说完还回头对着沈淮扯出一抹笑，“谢谢你关心我。”

沈淮也没有追上去，凭他对江忆的了解她是不可能会承认自己到底有多难受，也不会表达自己的任何想看和情绪。之所以她会生病就是因为情绪挤压太多了。江忆回到临时的营房分给自己的房间，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在不停的闪烁。自从地震之后她就没有打开过手机，也没有充过电。本开想躺在床上放空片刻但是手机屏幕一直闪烁的亮度让她烦躁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