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赵记出的调料备份齐全。赵宜年用干辣椒粉混了些许花椒粉和炒香的盐，接过王才胜手中的孜然，斟酌了下比例加到其中，做了一份简单的烧烤蘸料。思索了片刻，另拿出个干净的碗碟，用蜂蜜、糖、腐乳汁、五香粉和白芝麻等又做了一份料。最后在王才胜的注视下，又抖了少许孜然进去。她把料碗递到他面前。“要不要先尝一下试试？”

做这些的时候，她没有试图遮掩任何步骤，大大方方让他跟着看了一遍，好像是个给学徒展示本领的老师傅。王才胜看到一半，就知道她做的这份也是一种蜜汁调料。她充满自信的神色让他心里十分清楚，这就是经过她改良，可以融入孜然味道的蜜汁调料。是她打算用来嘲讽他的失败，无情打击他的武器。他在接与不接当中，神色复杂地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败给了不断攀升的好奇心。赵宜年是不是真的比他更有厨艺天赋？他拿筷子在碗中轻轻蘸了一下，接着放进嘴里尝了尝。一股十分奇妙的滋味在口中蔓延，清甜和鲜香之间仿佛有了过渡一样，他已经能想象将这份料刷在肉上烤出来，会是怎样的不同往常的惊喜滋味。作为经验丰富的大厨，他神色越发复杂起来，微微扭头看向案桌上的白色瓷罐。“我做的五香粉。”

赵宜年像是有读心术一般，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不等他开口便主动解释起来。“是用花椒、肉桂、八角、丁香等等料，磨成粉按比例配出来的，可以用来给肉类调味提鲜。”

她顿了顿，有些苦恼地轻皱了下眉头，盯着瓷罐像是自言自语。“才做出来不久，配方还有不少改进空间。”

小江端着切好的牛肉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院子里烧火的、清洗瓦片的都已经准备就绪。赵宜年把人都聚在院子中央，指挥着王远和小江架好木架子用瓦片烤牛肉。“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这些肉烤出来每个人都分上几块尝尝味。”

众人欢呼起来。普通人家一年难得吃上一次肉，尤其是牛肉。毕竟很少有农家愿意将这么重要的生产力宰了卖钱，今天还是多亏了东福来店大招牌硬，才能想买就找到卖处。所以也没人嫌几块肉太少，围着火堆的脸上全写满了迫不及待。最先烤出来的，当然是递到了掌柜和几位大厨手中。彭顺率先尝了一块，眼睛顿时亮了几度。“掌柜，这味道比我想象得还要好！没想到这孜然用来烤肉会有这种奇效！”

赵宜年笑道，“还有几种重要的调料没做出来，不然用它们提前腌制一下味道更好。”

“还有？是什么样味道的调料？可以烧烤的话炒菜应该也能用上吧？”

彭顺兴致勃勃地追问，赵宜年也就顺着他的问题大概解释了一番。一旁。王才胜看着热闹的场面，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塞进嘴里的烤肉鲜嫩多汁，而且味道远胜于曾经的他熟知任何一种烧烤法。而同样的孜然在他手中，他却连如何使用都没能彻底想明白。如果拿到孜然时，他肯拉下脸虚心请教几句，今晚那道菜也不至于会变成笑话。他黯然地想。无论赵宜年得益于见识广还是天赋高，他都输得彻彻底底。围着灶台转了半辈子，因为厨艺得到尊敬，所以这打击也足以让他感觉毁天灭地。与这个相比，谁做掌柜真的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