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您好。”

我礼貌地给他打招呼。一个人的微表情能体现他的真实感受和动机。他看我的第一眼，惊讶的表情中带有欣喜之情。再加上，刚才听到的对话，我断定，对于我们这次不打招呼的到访，他是欢迎的。“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王修福语气有些惊讶。他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这样的动作很明显，是在警惕，怕我伤害他。他的经历让他的警惕性比其他人要强，所以，即便内心深处是欢迎我的，但外表的警惕性会更高一些。想要尽快做成这笔生意，我必须让他放松警惕。“王先生这么出名，要想打听到您家的地址不难吧。”

王修福心中一紧，眼角闪过一丝泪光。一般来说，曾经很有名的人，提起他当年的辉煌，都会很激动，这会让他放松警惕，毕竟人都喜欢听好话。“王先生，既然我们已经来到家门口了，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坐下再说。”

王修福没有说话，转身离去。这个人脾气依然很硬，面对这样的情况，一些人可能会说，进来吧。而他一句话没说，只是转身离去，这说明，他嘴硬心软。我们跟着他进去。“我这地方小，你们别嫌弃。”

王修福说话的口气比之前客气很多，也缓和很多。我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自卑。我看了看床上的女人：“这是您爱人吧。”

“请坐！”

女人朝我们点点头。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期盼。“随便坐！”

女人又说。桌子边有一张破旧的椅子，就是王修福刚才坐过的。我随即坐下。艾薇薇看了一眼我，表情很难堪。她四处看看，墙角下有两张矮木凳子，十分破旧，看得出好久没有用过了。我感觉她站不是，坐也不是，她应该是没到过这样的地方。“姑娘，怎么不坐啊，是不是嫌弃我们家又破又小？”

床上的女人说，还挪了一下身体，“要是嫌弃凳子脏，坐床上。”

“没没没，阿姨，我没嫌弃！”

她说着，一屁股坐我身上，整个后背挡着我的脸。她好像一头乱撞乱窜的小鹿，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就撞进来了。我内心深处涌出一股莫名的感觉，无法形容。一秒之后……我看着她的后背，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哭笑不得。好在这丫头不重，我还是能承受得住。她回过头，搂着我的脖子：“大叔，辛苦了。”

姑娘，你可真聪明。找不到凳子坐，坐我身上。看着她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真是心痒痒的，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女人，真是不好对付，特别是这种花样百出的麻烦精。“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结婚了吗？”

女人说。“咳咳”！我故意咳嗽两声，缓解内心的尴尬。“王先生，王太太，既然我已经到这了，也不绕弯子。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们聊一下，租房子的事情，我确实很有诚意租你们的店铺。”

王修福看了看他老婆，他老婆也看着他。我从他们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一个词，希望。作为一个职业布局者，一定要随时观察，你身边任何人的眼神和微表情。这是第一手最真实的信息，不可估价。有时候，甚至会影响整个局的事态发展。王修福故作姿态：“今天在商场的时候，我就说了，你们下次再来，我的条件又变了。”

“这一次，您是什么条件呢？”

我沉住气。来之前，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管他开出什么条件，都跟他周旋。我来这一趟的目的是为了摸清楚，他设这个局除了给家人报仇，还有没有别的目的。他越是这样冷冷的，证明他内心越急迫地想促成这笔生意。我赢的把握就越大。王修福看了看他老婆：“这次，我要你一次性付清十年的房租。”

“十年？”

艾薇薇很惊讶，“一个月10万，一年120万，十年1200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王修福不慌不忙，“做古董生意的，要是拿不出一千二百万，还玩什么古董。遇到好货都没钱收。”

王修福这话确实没错，玩古董有时候就是玩的资本，特别是在拍卖行的时候，看到好的东西，如果没钱买，只能眼睁睁看着东西被别人抢走。你没买到的东西，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价格就翻好几倍，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赚钱。当然，我才不上他的套。心理战，价格战，打到这个时候，得缓缓了。我浅浅一笑：“我不知道王先生为什么一下要租十年，是缺钱吗？”

“这是我的事。”

显然，他也没有上我的套。“好吧，十年就十年，我们是不是可以拟订房屋租赁合同了。”

我索性一口气答应他，看他还能玩什么花招。“你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钱？”

王修福很惊讶地说。我耸耸肩膀：“这有什么不对吗？您刚才也说了，玩古董的要是拿不出这点钱，还玩什么古董。”

王修福点点头，又看向他老婆。我故意进一步试探：“王先生，你不会又反悔，打算追加租金吧，1200万不是笔小数目，我那么爽快，我也是诚心想租，希望王先生也拿出诚意。”

“既然，你有1200万，我刚才想了想，这个店铺，我不打算租了，我打算卖，你敢要吗？”

我眉头轻皱，王修福果然不好对付。租的事情没谈清楚，现在又想让我买。他这是在试探我的财力吗？我得继续试试他。“这就更好了。我之前一直想在古玩街买间店铺，只是一直没找到好的，后来没办法，就打算租，结果，租都没店铺了。你现在想卖的话，正合我意。不知道，你打算卖多少钱。”

王修福猛然站起来，双目收紧，很认真地看着我。“怎么？王先生是不相信吗？您出个价，我这1200万，就当是定金，您看如何？”

古玩街店铺的价格，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像他们家这样的凶铺，我倒是很好奇，他打算喊多少价。即便他漫天要价，我也能找到对付他的招数。退一万步说，我可以不用他家的店铺。而他，就好像他说的，错过我，再等下一家，不知道要等多久。布局要抢主动权，做生意也一样。谁能主动，就看谁求谁。“定金不用了，如果你诚心要卖，何不一次付全款？”

王修福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