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却见到自己的乖孙孙在这被人欺负。张欣被那一下推得两眼发黑，又听见有人在叫她，迷蒙着眼看着背光走来的人，还不待看清就晕了过去。“阿欣！”

“欣欣！”

乔宏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手不受控地颤抖，突然一把抱起张欣向外头跑去，却被走进来的一个老头给拦住了，“把欣欣给我！”

“滚开。”

乔宏振绕开人，却被老头给抓住了。乔家的其他人现在也才回神，李大花率先稳住，“赶紧抱到床上去。”

乔亭亭望着乱糟糟的场面，想到她二哥临走前的那一眼，心里止不住的心慌，她就是推了一下而已，张欣还晕过去了，不会是装的吧。后头的两个人谢过了带路的马大嘴，也踏进院子，但马大嘴才不愿意走，这明摆着就是有热闹看，傻子才走呢。被人亲眼看见自己的闺女被欺负，乔二这知青婆娘怕是要走了吧。现在大中午的路上也没个人，不然她非得好好唠唠嗑，不过她在这看着也是一样的，下午上工又有了新热闹说。“欣欣是我的外孙女，把她给我，我带她去医院。”

即使对上眼前年轻人阴沉的脸，赵厚良还是坚定的开口，怒目瞪着乔宏振。这就是欣欣信里说的婆家对她很好，怕不是不让他老头子忧心故意诓他的，这还是他看见的，私底下的又会有多少。乔宏振心里一紧，才看到老头和张欣有些相似的脸，每天晚上张欣都会念叨一下她的外公，说等过年的时候回去看看老人家，没想现在人来了还刚好看到，他心里异常难堪，艰难地开口，“我送！”

他不知道赵厚良看见了多少，会不会是来带走张欣的。乔宏振的双手僵硬地曲着，要不是怀里还抱着他的媳妇，他的拳头可能早就捏紧了。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陈国生开口了，“我们有车去医院方便，你应该也不想浪费时间吧。”

视线相对的时候，乔宏振果断抱着张欣上了停在外面的小轿车，留下面面相觑的乔家人还站在原地。李大花神色复杂地看着黑色小轿车开远，等路上带起的尘土都消散后才回过神，她耳力好，清楚听见了那是老二家的家人上门了，虽然不知道为啥是两个老头子。闹这一通也没啥心情吃饭了，直接吩咐了老大家的把碗收了，回屋的时候把老大还有三妹崽都叫上了。张欣并没有晕多久，不过等她睁眼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她记得晕过去之前好像有一个人在叫她，而那个人像是她外公？！“乔宏振。”

她从乔宏振的怀里抬起头，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想问问刚才的是不是她的错觉。听到张欣的声音，乔宏振的脸色才好些，他抛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偏过头，还没说话就被身边一直站在旁边的赵厚良打断了，“欣欣，怎么样了？”

张欣这才看到站在后面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她的外公，张欣颤抖着声音问，“外公？”

“哎，外公在，外公在，欣欣不要怕。”

赵厚良还像幼时一样哄着张欣，没人知道他在看见自己乖孙孙晕过去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从前流血都不怕的汉子红了眼眶。这是他家囡囡留下的唯一一份血脉，是他赵厚良的唯一亲人了！确定了眼前人就是外公后，张欣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抽噎着鼻子，“外公～”她握住外公伸过来的手，手里的温热无声地提醒着她，她还有机会，她还有机会。张欣似委屈似哭诉的声调，更让赵厚良确定了心中所想——欣欣在这里肯定受委屈了。他心疼地摸了摸张欣的头发，“你放心，外公在谁也别想欺负了你，外公这就带你回去。”

从上午的交谈中得知，陈国生现在是革委会的主任，能在回城的名单上加上张欣。即使赵厚良从不以公谋私，但事关自己的外孙女，他也愿意打破自己从前的规则。乔宏振背脊明显一僵，下意识地将张欣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可怜兮兮地看着张欣，却说不出挽留的话，三妹推了张欣这是事实，他不会找借口解释，但他会解决的。他说过谁也不能欺负自己的媳妇，尤其是自己的家人。张欣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捏了一下乔宏振的手掌心，拉过乔宏振，笑盈盈地给赵厚良介绍，“外公，我结婚了，这是我丈夫，乔宏振。”

她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应该是她晕过去的时候被外公看到了，以为她受了委屈，想着先好好介绍一下再说。其实她当时看见了乔亭亭伸出的手，只是她避开的时候，碰到板凳拐到了脚，一时没稳住才往后倒去。媳妇的介绍还是给了乔宏振一点安慰，看着盯着他看的比老丈爷还老丈爷的外公，乔宏振的心底慌张坏了，他抿了抿唇，声音虽小却足够赵厚良听清楚，“外公好，我是乔宏振，是…阿欣的丈夫。”

乔宏振顶着赵厚良难看的要死的脸还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对方是自己媳妇的外公，那就也是他乔宏振的外公，不打招呼是不礼貌的，即使对方现在并不招待他，但乔宏振还是大大方方地笔直站着任老丈外公打量。听到他小心翼翼不惧冷眼的真诚，赵厚良这才冷冷地正眼看着乔宏振，面上沉稳没有一丝怯意，但身上穿的衣服又破又旧，这样的人怎么配的上他的乖孙孙，更别说还有那一大家子人，他要真对自己媳妇好，他们现在又怎么会在医院。但身边的乖孙孙一直在给他使眼色，赵厚良还是给了个面子，冷哼道，哼，我可不好，从京都赶来见我外孙的第一面就是看见她被人推倒。这时，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检查报告站在病房门口问，“谁是患者的家属？”

乔宏振也忘了要说出口的话，直奔医生面前，“我是，我是她丈夫。”

紧张地看着医生，生怕会检查出什么不好的。医生看了这小伙子一眼，把报告递过去，乔宏振急忙展开看，上面的图他看不懂直接略过，看下面的字，蹙眉看着上面的一行字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听医生说道，“恭喜啊，你老婆怀孕了，七周了。”

霎时，三双眼睛齐齐地看向医生，医生心里都有些发毛，摸了摸手臂咳了一声，“都看着我干嘛啊，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