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慧说着还想去抱徐三哥的大腿，可徐三哥哪里愿意让一个女的近他的身，直接往旁边站去，杨如慧扑了个空。“够了，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赶紧起来！”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让张志国觉得难堪，他心里是连着把张欣乔宏振一块怨上了。要是这两人有一个愿意松口，杨如慧也不会闹起来，他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臊得慌。杨如慧期期艾艾地抹着眼泪，知道她要的效果应该是达成了，也不敢真把张志国得罪很了，抱着瑶瑶又站回了张志国旁边，低着个头像是谁给了她委屈受。杨老太当然不会错过这能看到热闹的时刻，捧着碗就溜达了过来，看了看左边的女儿女婿，还是把话头问向了一旁的张欣。“咋了，那丫头，你这是给你娘气受了？”

她一副要给杨如慧打抱不平的态度，其实心里想的是能刮下多少是多少。张欣还没说话，赵厚良就已经冲了过来，“给气受？给谁气受？娘？我呸，我闺女，她亲娘去哪了你不知道啊？你是觉得我赵家没人了，看我欣欣好欺负啊。”

“乔家的儿郎们，站起来！让这老货看看我乖孙是不是有那么好欺负！”

乔家的亲戚全都哗哗站起了身，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瞪着杨老太几人，杨老太看着这架势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吞了口口水。“……闹什么？我不就是问她一句话吗，我怎么也是她长辈，问一句还不行了。”

看赵厚良还瞪着她，知道张欣如今是真不好对付了，杨老太声音越说越小，转头就向杨如慧咆哮，“你刚说的丽丽那是什么事啊，我看你现在翅膀是真的硬了，什么都喜欢瞒着老娘了！”

杨老太左右张望了一会，像是现在才想起来，“她爹今天这么大的席面，丽丽那丫头去哪了，怎么没看见？”

“老婶子，你还不知道吗，丽丽啊做了坏事，被抓进去了。”

得了消息才刚赶过来的宋家人好心告诉了她。杨如慧瞪了他们一眼，“要你多嘴。”

宋家妈才不觑她，如今她大儿子宋明华也被抓了进去，证据也充分，根本出不来，她恨张丽把自己儿子搅和了进去，巴不得张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她当然看不得杨如慧打响她的算盘珠子了。这时候早就没张欣什么事儿了，防着人多不小心，她被乔宏振扶着坐在了后面去。乔宏振知道自己媳妇的打算也没有往前凑。杨老太还在揪着杨如慧问，可杨如慧不说，在场总有人会说，张丽那事根本没瞒过去。知女莫若母。反过来，杨如慧也知道她老娘心里一直的盘算是什么。杨老太就跟闻到味的狗不撒嘴，但还算有体面，没想在外头就把事情闹开，但乔宏振似是而非地透露了一点能给张丽作证松口的意思，还没招呼着众人继续吃喝。杨老太在儿媳妇的提醒下一下子就明白了关键所在，一声大喝，也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了，钱最重要。“不行，咱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大道理不懂，也明白做错了事儿，上头怎么说我们就怎么来，大丫，你在城里这么多年了，咋还没你娘我有觉悟！”

狗屁的觉悟，这要不是自家老娘，杨如慧真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给人几巴掌了，话说的好听，难道她就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吗。看着乔宏振真是听进去了，要作罢，杨如慧咬碎了牙，碘着脸上前，“宏振，你别听方才我们说的，婶子记下了，丽丽这事就拜托你了。”

比杨如慧最想要乔宏振答应的是，最不想他答应的杨老太，一下扒拉开要上前说话的张志国，比他还急。“屁，我说咋个你现在钱也不给了，敢情是全花在一个贱丫头身上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刚子往后才是给你们养老的，你把家里的钱用在一个都嫁出去了，还进牢里了的丫头身上干什么？！”

“赶紧的！把钱都收回来，你要记着，刚子是男娃，你们老张家就两丫头，能顶什么事！后面还不是要靠刚子给你们摔盆！”

杨老太这话在乡下听来没什么毛病，乡里人家大多都是要生个儿子的，儿子是越多越好，走出去才不会被人笑话，要是谁家一个儿子都没有的，在大家看来，那这家香火就算是断了，出门都抬不起头。可现在是在城里，更是在张志国五十大寿上，没人关心他这个寿星怎么样了不说，更是被岳家明晃晃地说他老了后没儿子养老的事情，甚至都说到了他死后摔盆的事上了。张志国不可谓不愤怒，这事要搁谁身上都气，本来就乱的场面因为他的加入更乱了。杨老太才不怕他们人多，一个战俩完全不在话下，别说外头还有儿子儿媳妇护着，难听的话是一茬一茬地接着说。张丽就是杨如慧这辈子的指望，哪听得有人这么说自家闺女，就是她亲娘那也不行，母女俩吵得很凶。在场的客人还想着上前劝一劝，可乔家人劝得比他们还厉害，他们都被挡在了外头，挤不进去，几回下来他们也是看明白了，这哪是要劝架，分明是不想他们劝。看看旁边的乔宏振还有张欣就明白了，他们也不费事了，选了个位置坐着，一边吃一边看，有爱凑热闹的婶子还会帮着说几句话，但屁股是动都不动的，倒是眼睛一直仔细盯着，生怕错过点什么。杨老太被自己女儿一而再地顶撞，在家当了多年的一言堂的她，被周围人拱得心里越发烦躁，耳边嗡嗡的，她好像听见自己又吼了一声。“当年你让老娘给你找绝子药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张家的一切都是刚子的!现在你倒是想赖账了，没门！”

全场一下子停了下来。安静得可怕，像是谁的呼吸声都能听见，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张志国，他眨了眨眼，十分不确定，“给谁的绝子药？”

杨老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过想到他们老了还要靠自家刚子，也不再怕的，索性全给说了，杨如慧拼命捂着都没用。“呵，你说呢！当年大丫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再也怀不了，但你还年轻啊，要是知道了这事，要跟咱大丫离了，再重新找个能生儿子的去，咱们上哪喊冤去，还不如两个都生不了算了，大丫这才……”张志国怒吼，“所以你们就给我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