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第一次，是她包含心机地出现在医院门口，像这世上每一个绿茶婊一样给她设套。可这一次，温绮的眼睛里满含着泪水，那真诚的模样就好像一只恳求着能跟叶染回家的流浪猫。“你干什么！温绮，你给我起来！”

“小染姐，你就答应我吧。行么？”

“温绮！”

“我想有个家，小染姐。你知道我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受尽了冷眼和觊觎，好不容易有墨迟珍惜我疼爱我，又因为出身而被顾家嫌弃。有时候我真的会想，为什么老天爷不安排像我这样的人得绝症？我这样的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小染姐，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多想变成你么？”

温绮哭得梨花带雨，叶染的唇已在不知不觉中咬到破碎滴血。她不相信温绮，她不相信温绮这样的女人会善待她的家人，可是——她还能怎么做呢？揭发她，同时也揭穿自己身患绝症的事实？还是说，暗中提醒周栋青他们，温绮根本不是真正的周家女儿？仅仅是提醒，然后立刻离开宣城，不相认，也不再……见面么？无论是什么样的选择，心如刀绞的第一人，永远都是自己……“小染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温绮伸手攥住叶染的手腕，脸上的笑容和泪水斑驳相映着，“可是刚才爸妈的话你也听到了。周洛言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儿子，只是一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抱养的孩子。你想想看，如果这件事全部被揭露了。周栋青夫妻两个，会有怎样的晚年？儿子早夭，养子没有任何继承家业的资格，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也得了癌症，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温绮，你在威胁我？”

叶染倒吸一口冷气，她太了解温绮的手段了。只要自己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她就会揭穿周洛言不是亲生子的事实！温绮笑中带泪：“小染姐，我怎么敢威胁你呢？我只是想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想有爸妈疼爱，想有像周洛言一样温柔帅气的弟弟的保护。只要你让我继续好好地留在他们身边，将来，我替你为父母尽孝，我替你好好爱墨迟，我替你关照周洛言。我们两人会成为周家名正言顺的下一代继承人，我和墨迟还会有孩子的。顾墨迟在顾家失去的一切，我都会帮他夺回来。小染姐，你还不能放心离去么？小染姐，你就松手吧……你要死了，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你想想你的这些亲人，爱人，你想让他们为你痛苦，为你忧心么？”

“温绮……”叶染咬着牙，挣脱开温绮装模作样的双手。“温绮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伤害他们，算计他们。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跌跌撞撞地从洗手间里出来，叶染从来没觉得顾家会有一条走廊，这么长，这么长……就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那么绝望。她该怎么办？温绮字字剜肉，句句诛心，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保护亲人不受伤害？或许，她真的应该相信温绮。这个可怜可悲到变态的女孩，让她拥有了这梦寐以求的一切后，她真的能够珍惜，能够替她活成美好的模样？胸腔里一阵泛滥的钝痛，叶染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咳嗽。这些天都没像这样剧烈的咳血，她甚至都快忘记了，自己愈发恶化的病情随时随地都在敲响着警钟。滴答，滴答，是脚步声？叶染慌忙伸手擦着唇边和脸颊，可是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面前站着的男人，高大伟岸，一身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