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说本来就是，陆瓷是不是我不发脾气，你觉得我没脾气？”

“你说你在榕城我没联系你，我十六岁我怎么联系你？”

“你去了榕城手机号码就换了，我怎么联系你？”

“你知道我想去找你，却根本不可以吗？”

陆瓷的本来就是，仿佛是点燃了裴安瑞的炸药包，一点就炸，劈头盖脸一顿质问。裴安瑞的话，让陆瓷陷入了沉默。十六岁。“可是我也不过十六岁。”

陆瓷跟裴安瑞相处的时候，总是不服输。他听着陆瓷无奈的一句，忽然意识到他对陆瓷的生气是没有理由的，甚至是不对的。他跟陆瓷一样的年纪，可是陆瓷却遭逢变故，而他刚才还对陆瓷发脾气。大概是因为他一直拉不下脸，而陆瓷打来电话，却没有丝毫要求和的意思，让他很愤怒吧。“对不起。”

裴安瑞想，是他欠陆瓷一个道歉，他不该跟陆瓷发脾气的。“笑死，你还会说道歉了，不会是在国外被欺负了吧？”

陆瓷对裴睿可是太会阴阳怪气了，又或者是因为她不想听见裴睿的道歉，他们之间的关系，哪里需要道歉这么疏离呢。她跟裴睿本就是不打不相识，后来又因为年轻气盛不服输，再后来两人觉得臭味相投，互损是常事。“你说什么屁话，给你道歉你还阴阳怪气是吧？谁敢欺负我？”

裴安瑞翻白眼，陆瓷想啥呢，还有人欺负他？这话应该他问她。“你在榕城好吗？我那会不是不想找你，当然你回了京广以后，我就是不想找你。”

裴安瑞坦荡极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老实得很。陆瓷听着是哭笑不得，哪有人这么实诚的？但是裴睿是的。就跟当年一样，她被陆琳儿耍的团团转，裴安瑞人间清醒的想骂醒她，她反倒是什么都不听。裴安瑞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他对她就不会委婉。“也只有你能把这么气人的话，说的理直气壮。”

“你笨啊，我在榕城要是不好，你还能见得到我？”

“我听说你车祸，然后死了。”

裴安瑞说这话的时候，是尽量的轻描淡写。他当初一直都不相信陆瓷有事，但是他没有能力去调查，只是他一直都觉得他没事，当得知陆瓷考入林斯顿的时候，他很开心。陆瓷没有死，还考了林斯顿，多么好的结果啊。“你都说了是听说了，我好得很。”

陆瓷这话是笑着说的，隔着电话，裴安瑞都能感觉到。“是是是，你是好得很，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

这话说的，就好像裴安瑞从来没有担心过陆瓷的死是真的一样。其实他担心过的，甚至难过极了，不过他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也算是没难过吧。“那可不，你都说了我是祸害。”

陆瓷跟裴安瑞两人聊天，插科打诨的没个重点。“你打算一直在国外啊。”

印象里，裴安瑞大学毕业会回来，只是一年后又会出国，因为他家的产业基本移到了国外。“毕业了会回来。”

“那还挺久。”

陆瓷半感慨一句。“怎么，你想我？”

裴安瑞言不由衷一般，慵懒的态度，听着让人生气。“笑死，给爷爬。”

“看来你更凶了。”

“我没有！！”

陆瓷觉着裴安瑞就是说话气人。“你有没有心里没数嘛，说吧，怎么就忽然想着联系我？”

裴安瑞把重点算是给圈了出来。裴安瑞了解陆瓷，陆瓷跟他性格基本上是差不多，两人僵持了将近四年，要说没点事，能够让陆瓷联系他，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信。“嘻嘻，还是你了解我。”

陆瓷嘻嘻了一声，也算是默认了裴安瑞的话。“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

裴安瑞觉着陆瓷话也是好笑。他们两算是最了解对方的了吧。“是是是，你最了解我。”

“那你赶紧说啥事，别说有的没的。”

裴安瑞语气颇为恶劣。自己猜到了是一回事，这陆瓷还给确认了，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还是会有点生气，不过他又庆幸，以后大概是可以恢复之前的关系了。他很珍惜陆瓷这个朋友。这将近四年的光阴里，对于当年的吵架，他也后悔过。但是他更明白，就算是没有吵架，那件事也避免不了。不过只要陆瓷没事就好了。有些事陆瓷应该也不知道吧，当然那些本就是陈芝麻烂谷子，不知道挺好的。“凶什么凶。”

陆瓷嘀咕着裴安瑞，却在下一秒问出了问题：“晏漓你还记得吗？”

“晏漓？你觉得我会不记得吗？”

裴安瑞想他有一天大概会被陆瓷给气死。陆瓷不是陆家的孩子，就是因为晏漓的事情，所以才会爆出来。裴安瑞对陆瓷是绝对偏心的，晏漓成了植物人的确值得同情，但是陆瓷又错了什么？他相信陆瓷不会刻意伤害晏漓，他知道当时本就是晏漓约陆瓷上的天台。那件事里，怎么都不会是陆瓷的错，只是因为陆瓷活蹦乱跳，所以她就是罪人。裴安瑞真的人间真实，他凡事都看的明明白白，因为他足够了解陆瓷，不会去将莫须有的罪名安放在陆瓷的身上。“也是，当年事情闹得还挺大。”

陆瓷苦笑了一声，当年的事情的确都过去了，但是这不妨碍她在想起来的时候很无奈。其实有时候回想着事情，她也会难过。不过那只是很少数的时候，大概是因为裴安瑞是她所熟识的人，所以难免会露出软弱的一面吧。换做是其他人，她大概不会无奈，只会觉着没事。其实并不是。所有的经历让陆瓷习惯了逞强。“她怎么了？醒来了？”

裴安瑞觉得晏漓是没醒的，只是客套问一下，晏漓也不像是会醒来的人。但凡当时医生说晏漓有苏醒的机会，陆瓷也不会被人判死刑。陆瓷被爆出来非陆家的孩子，加上害的晏漓成为植物人这一条，骄傲的小霸王就像是虎落平阳，谁都可以欺负。可是他远在国外，他什么都没做。如今想起来，当年的他，是不配当陆瓷的朋友吧。然而哪怕是最后，他也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