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总的瞳孔微微一缩。星光。他当然知道这个公司。从未有其他哪个公司像它一样，刚一建立，就用绝对强势的姿态昭告天下，它有绝对的资本在娱乐圈称王。哪怕是在江城混迹了许多年的叶辰也只能暂时避其锋芒，伺机再进行打压。而现在，和他打了几年交道，余乐的王牌总监，笑面虎一般的祁越，竟然放弃了在余乐的高薪工作，转而投靠了刚建立的星光。叶辰心下不免有些凉意渐起，照这个进度下去，星光很快就会成为能够威胁嘉兴和余乐地位的存在。如果到了那个地步……叶辰并不觉得总部的那些人会放过他和关鸿。心中琢磨了许多如何打压星光的方案，叶辰的脸上还是一片宽和地笑着，只是这笑中又多了一丝犹豫和迟疑。“小祁总，恐怕今天不能让你把季姝带走了。”

苏叶带着季姝刚刚走近，便听到了叶辰的话。祁越本来想冲着苏叶喊老大，然而苏叶一个眼神下去，他连忙把那句称呼给吞了回去。叶辰看着祁越有些僵硬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对于自己不肯放人的行为有所不满，于是又笑着解释道。“小祁总，你有所不知，这个季姝偷窃了我们公司的文件，被抓包后还想要伤人，我们要把她找到之后扭送公安局。”

“偷窃文件？有证据吗？”

祁越的眼睛一眯，脸上笑得更加开心。他当然不信叶辰的话，现代社会这么多的监控，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会想着铤而走险。而能和苏叶打上交道的，更不可能是个傻子。“我并没有偷窃文件，是你把我叫过去的。”

季姝站在叶辰身后不远处，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哦？我把你叫过去的？有谁给你作证吗？”

季姝想到了清晨人迹稀少的练习室，还有那个笑着告诉她老板找她，可能是为了星选名额的女孩。她的视线在不经意间望到了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悄悄观察着这一切的人影，脱口而出道：“是小梦，她……”下一秒，她的声音猛然顿住，叶辰在办公室的话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像这次参加星选的小梦，她就很听话。”

叶辰那个带着粘稠的恶意的笑容似乎近在眼前。顺着她的视线，叶辰看到了人群中那个稍微熟悉了一些的身影。他眼中多了一抹奇异的色彩，脸上的笑容更加敦厚无害，对着那个有些柔弱的身影招招手。“刚好小梦就在附近，让她来说吧。”

“小梦……”季姝看着她的身影缓缓靠近。走来的女孩叫沈梦，是最近一年才来到嘉兴的练习生。由于被打压，季姝在嘉兴一度被排挤，那些相熟的朋友也一个个不是离开了公司，结束自己的梦想，便是在出道后离开了练习室。刚进入公司，主动对季姝传达善意的沈梦，便成了季姝唯一说得上话的朋友。沈梦的长相是很明显的那种小白花的长相，柔柔弱弱的，就像是只有依附别人才能维持生存的菟丝花。她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化妆，有一些病弱的苍白，眼角泛着一抹嫣红，轻轻咬住嘴唇，一副病西子的情态。“叶总……”她胆怯地站在叶辰的身后，拉着叶辰的衣角轻轻开口，那音量跟蚊子叫比起来差不多。叶辰拍拍她的肩膀，“别害怕，你只要告诉我们，我有没有喊你去叫季姝来办公室就好了。”

沈梦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望向季姝的眼中缀满了晶莹的泪珠。“我，我没有做过，我不知道季姝为什么要诬陷我。”

围观的群众都是嘉兴大楼里工作的职员，平时也跟这些练习生打过交道。沈梦虽然来了才半年，但是长相柔柔弱弱的，待人处事也极为和善妥帖，跟一向孤僻被排挤的季姝比起来，人缘好上了太多。再加上大众心中都是更加偏向弱者的，沈梦那副脆弱得像是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的姿态更是戳中了他们内心的保护欲。就连见识过花丛的叶辰也不由得眼中划过一抹欲望与怜惜。“我就说那个季姝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也就沈梦那么好，每次都劝我们别那么说季姝，现在好了，季姝连沈梦都不放过。”

“季姝是真的蛇蝎心肠，估计她是自己想爬上叶总床，被叶总拒绝后就嫁祸给沈梦，真是又当又立。”

“说的就是，她一个废物，在公司练习了三年都出不了道，真不知道她有什么脸和要参加星选101的沈梦做朋友，还要造谣抹黑沈梦。”

……沈梦要参加星选101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嘉兴，所有人都觉得沈梦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自然不吝惜夸赞。至于季姝，如果不是她这么恶毒，怎么会被排挤呢，出不了道不也是理所当然？嘉兴职员自动在脑海中将故事的逻辑盘通理顺，此刻望向季姝的目光实在称不上友好。苏叶微微侧头，季姝仍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似乎没有受到那些流言蜚语的干扰。注意到了苏叶的视线，她反而对着苏叶安抚一笑，“我没事的，早就习惯了。”

苏叶怔住了，心头缓缓漾起一丝波澜。他突然觉得，季姝笑着说“没事”的样子，比千万滴看似柔弱，却暗藏欲望的眼泪都更加动人心弦。那是生命最原初，也最美丽的力量。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季姝会被评为S级天赋的艺人了。苏叶坚定地向前踏出一步，以一种维护的姿态挡在了季姝的身前。叶辰皱着眉看着这个年轻人，翘起的嘴角又些许下拉，这是一个极为鄙夷不屑的表情。他把苏叶当作了季姝相好的情郎，好整以暇地想看看这对有情人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叶总的意思是，季姝想去办公室偷文件，结果刚好碰到了你是吗？”

叶辰有些不耐烦，但脸上还是挂着像是老好人一般的笑容，“就是如此，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呵。”

苏叶轻笑一声，掏出了一直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开了录音播放功能。“你说你又是何必呢，早点答应跟着我，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吗？”

……“季姝啊，你在我们嘉兴待了多少年了？三年了，是吗？从16岁当练习生，当到了19岁。每一届的老师都说，你是所有的练习生里面最努力，条件最好，也最优秀的。”

……“像这次参加星选的小梦，她就很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