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电影，看得方清晓泪眼婆娑。苏木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安慰她：“怎么能哭成这样？最后两个人的结局，也算是另外一种圆满啊。”

方清晓带着浓重的鼻音：“嗯。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前面有多甜蜜，后面的思念，就有多苦。看得我心里很难受。”

荧幕上字幕滚动，电影院里的人们纷纷起身。苏木倒也不急。他轻轻拍着方清晓的背，让她慢慢平缓情绪。“给你这个……”方清晓擦干净了眼泪，看到苏木手心中，又躺着一颗巧克力。“跟今天中午给你的那两颗，味道有一些不一样。吃一颗吧，说不定心情就好了。”

方清晓接过来塞进嘴里。这颗巧克力倒是多了一丝柠檬的清香。“在我看来，巧克力，是最像爱情的食物。”

方清晓一双泪水润过的眸子，在昏暗的影厅中，分外明亮。她静静看着苏木，等他说下去。“你不觉得吗？甜蜜中蕴含着苦涩，但是却让人无法忘怀。而且，最重要的是……”苏木难得的狡黠一笑，“没有它，生活也照样过。但是有了它，总归还是多了一份幸福。”

方清晓歪头想了想，居然莫名认同了苏木的话。“走吧……外面也不热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

两人出了电影院，苏木驱车带着方清晓到了郊区的古镇之上。“哇……这些建筑，保存的这么完整？”

方清晓看得应接不暇。虽然跟她生活的时代相差还是很多，但比起高楼大厦，这里的建筑，让她充满了熟悉感。苏木看着方清晓——他脸上流露出来的神色，让一旁的摄像师忍不住推近镜头，拍一个大大的特写。“走吧，前面还有很多好玩的。”

嘴上这么说着，但苏木还是认命地跟着方清晓，一处挨着一处逛。“哇！这里有做油纸伞的。”

方清晓忍不住贪看起来。“对了……我记得，有些人的书法不错。怎么样？要不要自己做一把？”

“……你怎么这么讨厌，记得这么清楚……”方清晓虽然送他了一个白眼，但是还是忍不住，招呼老板：“老板，我能自己做一个吗？”

老板看着两人身旁跟着的摄像，心想上电视不就是免费宣传吗？他热情万分招呼二位：“来来来，里面请。”

店里准备的伞，都是半成品。方清晓选好伞的骨架，就开始裱伞。“你不做吗？就这么干站着？”

方清晓看着他一脸嫌弃，不想动手的样子，忍不住把伞骨往他旁边戳一戳。苏木慌忙躲开：“我欣赏欣赏就好。”

方清晓知道他是怕脏，眼波一转，开始忽悠他：“你要是给我打下手的话，说不定我做好了送给你啊。”

“……我怕你说话不算话，来来来，老板，你给我当个见证人。”

方清晓被他夸张的样子逗笑了：“不骗你。但是我不写字了。伞面上画一幅画，送给你。”

苏木这才去旁边，挑挑拣拣拿出一个最干净的围裙，穿戴好之后，来给方清晓打下手。伞骨上粘好纸，两人又在老板指导下进行了修边和定型，这才到了翰花——就是在伞面绘上图案。“我要小鹿。你给我画个小鹿。”

方清晓正提起笔，听到苏木的要求，很是不解：“为什么要小鹿？有什么说法吗？”

苏木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你不是说，你绣的小鹿是一绝吗？你既不肯送我个绣的小鹿，那就在送我的伞上，画一个小鹿吧。我也勉强可以接受。”

方清晓想起他在山林里诓她礼物时候的样子：“行……没问题。我给你画一个小鹿。”

方清晓用毛笔蘸了蘸黑墨。只是寥寥数笔，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鹿，便跃然纸上。她又点缀了远山和近处的落石。白纸黑墨，浓淡相宜，加上大片的留白，让人感觉意境幽远。苏木脸上那温柔的神色，凝结在了眼底。他看着这伞面，声音带笑说道：“看来，我还得想办法诓你一个绣品才行。”

方清晓被这话哄得开心，将伞递给了苏木：“既然这伞要送给你，那给伞面刷熟桐油的工作，就你自己来做吧。”

苏木眉毛皱在了一起，可还是乖乖地接过老板手中的熟桐油。一股刺鼻的味道，熏得他眼睛有些疼。老板见状忙解释道：“这是纯天然的，没有毒的。就是味道大了一些，放放就好了。”

苏木将手中的熟桐油拿得离方清晓远远的：“你不用在这儿监工了。出去待着吧，味道太呛了。”

说着，还用胳膊肘指了指前面一个地方：“那里有个露天的茶坊，你去那儿等着我吧。”

方清晓知道苏木一向绅士。她笑着给他加了个油，便先走了。苏木在手工油纸伞店里，忙活完之后，赶紧去茶坊找方清晓。“怎么了？眉头皱成这样？”

苏木茶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忍不住询问方清晓。她的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愠色。“那里，那几个小青年，在霸凌那个胖胖的男孩。”

苏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两三个位置开外，一个有些胖胖的男孩，看起来高中生的样子，正被五六个男男女女的小青年包围着。那几个小青年，一个个穿得流里流气，嘴里都叼着烟，对着男孩推推搡搡。苏木隐约听到传过来的几句话。“抽烟啊！快点啊。”

“死胖子，说你听见没有？”

“你是不是男人？抽个烟能死啊？”

“我们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苏木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正准备起身过去制止，身旁的方清晓，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打掉胖男孩嘴里，硬被塞进去的一支烟。“不要听他们的。不要说你现在还未成年，就算你成年了，抽不抽烟，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还有你们几个。干嘛？想让别人觉得你们了不起，就去做真正了不起的事情去！以多欺少，还是欺负比你们弱小的人，算什么本事？！”

苏木看着那个瘦弱娇柔的方清晓，那个穿得像是不谙世事小公主的方清晓，那个将胖男孩护在自己身后，毫无怯色，义正言辞怼那几个青年的方清晓……真的，好像一个负气仗义的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