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怀玉到底是不是个智障啊她是不是脑子进水养金鱼啊！”
祁玉好笑的看着发飙的宁一凡，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茶，笑道：“这不是正好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嘛！”
宁一凡无奈的回答道：“你不知道，本来这事还八字没有一撇呢，虽然方怀泽那个智障跟使者说了，但是毕竟只是私底下的约定，还没有确定下来呢！到时候我玩玩文字游戏，随便嫁个宫女啊郡主啊县主啊之类的过去就行了，反正一个公主称号，白给了又不要钱。但是方怀玉在大街上这么一闹，大家都知道了是长公主要嫁人，使者也觉得就是这个公主了，这回不嫁也不行了！更何况，怀玉公主表现的这般没教养，只怕使者要挑挑拣拣一番了。要是真的嫁过去，怀玉公主还怎么做人！”
祁玉惊奇的感叹：“想不到你这么为怀玉公主着想，我还以为你很讨厌她呢！”
“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吃几次亏就都懂了。”
宁一凡不耐烦的摆摆手，“况且对我来说，她也好，皇上也好，那都是咱们大雍的脸面，真的丢了脸，谁面上也不好看，我也不是为她着想，只是我堂堂大雍哪有真的嫁公主过去的道理？给他个宫女都是抬举他了！”
“说白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嘛！”
祁玉失笑，一针见血的说道。“你要是这么说也没什么错。”
宁一凡写好了一封折子收了笔，一边检查自己写的东西一边说道，“我就是见不得自己人受委屈，我大雍的子民就是天生比他们的高贵，没有这点儿底气，没有这种气度，还说什么天朝上国！”
祁玉赞同的点点头：“难怪您今天跟公主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您的气度还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
宁一凡看了祁玉一眼，撇了撇嘴：“就算你这么夸我我也不会给你涨工钱的。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宁一凡就是这样一个人——嘴硬心软，好面子又要强，完美主义，自负的要死，对别人的要求高对自己更是苛刻，看起来毒舌的厉害，其实吃软不吃硬，最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露出悲伤的表情。祁玉知道，她自己也知道，就连文和玉都知道，甚至朝廷里面也有很多人都知道，只有方怀泽一点儿也不懂。看着梗着脖子站在皇上面前，死也不肯认错，甚至连跪下都不肯的宁一凡，洛云歌只能低着头偷笑，给方怀泽满上了茶水。洛云歌是宁一凡一手带起来的，对于宁一凡的性格还算熟悉，只是她家一直不在宫里的皇帝大人，怎么可能知道宁一凡的性子。“宁丞相，你今日为何斥责公主？怀玉她还是个孩子，你就不能让着她一些嘛！”
方怀泽是个好哥哥，容不得自己妹妹受半点儿委屈，偏偏今日方怀玉突然跑来找她哭诉，说宁一凡与她作对，还欺负她。宁一凡怒骂自己他也就忍了，对付自己的妹妹，他是怎么也忍不了，所以也不请宁一凡坐下，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责问。宁一凡站在堂下，微微抬起下巴来，绷紧的线条表示着它的主人现在已经生气到了一定程度。方怀泽才注意不到这些呢，愤怒的说道：“宁丞相，朕是皇帝！宁老丞相推荐您来做丞相，可不是让你欺负我们兄妹为乐的！我妹妹天真善良，你到底为什么非要与她作对！先前针对韦明，现在又当街斥责怀玉，你到底要做什么！”
说着，一时气急，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音和力道震得茶杯都差点儿跳起来。宁一凡听在耳中，心中的怒火和无力感却渐渐的再也忍不住了，看着方怀泽的眼神也越来越失望，只是她脸上却慢慢的露出了笑容，似乎听到了很有趣的事情。方怀泽暂时停下了对宁一凡的斥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这时，宁一凡开口了：“皇上，您说完了吗？”
方怀泽抬起眉毛，冷冷的看了宁一凡一眼：“丞相想说什么？”
宁一凡挺直了腰板，整理了一下绶带，然后摘下了头上的乌纱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走到方怀泽面前，冲着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深深的行了一礼——这或许是方怀泽见过的，宁一凡最诚心诚意的一礼。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在方怀泽震惊的目光里，缓慢的笑着说道：“皇上，臣无能，现自请离职，望皇上恩准。”
方怀泽猛地站了起来：“什么？！”
“皇上，臣无能，现自请离职，望皇上恩准。”
宁一凡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那和煦的微笑却冷的让人再也看不下去。洛云歌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丞相！”
她急忙膝行到方怀泽面前，焦急的喊道：“皇上！不能答应啊皇上！”
“云歌，你起来。”
宁一凡说道，眼睛却是看着方怀泽的，“不用为我求情，反正在皇上心里，我就是来欺负他们兄妹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种笼中之鸟，又如何知道我宁一凡的志向！天下何其大，我才没兴趣为这种人浪费我的时间。”
说罢，宁一凡解下了腰间一块玉佩，丢到了洛云歌手里，冷声道，“这是先皇赏给我叔父的玉佩，是我宁氏一族的免死之令，今日还给你，本姑娘不稀罕了。方怀泽，再见！”
少女绷着冷硬的脸，转身就走，她用力推开御书房的大门，照射进来的灿烂阳光拉长了她的影子，仿佛一道利剑划破了空间。屋里屋外，一黑一白，从此两个世界。她清澈的眼睛对上了一直等在门外的方怀玉的漂亮的丹凤眼。于是她对着那个呆住了的女孩露出一个微笑，灿烂如阳光，温暖如春风。方怀泽铁青着脸看着那女孩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一痛。在他的脚边，洛云歌深深的跪拜了下去：“皇上，臣，亦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