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友贞酸溜溜地说：“陛下对于谦，同刘备对诸葛亮。陛下亲自出马说服，他哪能不从？”

景帝点头，说：“就照你说的做吧。你做得好，朕要重重赏你！左右，取白璧来！”

“慢！微臣不要白璧。只愿调微臣回北京心愿足矣！”

“好！联就调你回北京。国子监博士不要当了，那职位委屈你了！你就当个副都御史吧。”

徐友贞大喜，砰砰砰，头磕得真是心甘情愿一一看来自己的霉运过去了。不是吗？出来时只见乾清宫外面的鸽子呼啦一声，冲向碧空。这是一个好的兆头！今后自己可以像鸽子一样飞得更高！更高！看着白璧、珍珠、玛瑙等一一登记好，看着高二尺长三尺的和田玉马，高七尺的红珊瑚，裴翠西瓜这些抄来的王振家产，景帝一咬牙，吩咐了“赐”后，内侍们四散开来，出宫送礼。景帝送给内阁各长官厚礼，有大学士陈循、礼部尚书胡濙、内阁学士王直等。景帝亲自来到兵部尚书于谦家。于谦咳嗽着，这是他的老毛病了。看着皇帝深夜到此，看着皇帝手中的竹沥瓶，他感动得泪光闪闪。他挣扎着从床上起身。皇帝赶紧扶住，不让他起身。“这是朕在万岁山上亲手制得的竹沥，对你这咳嗽有效果。于爱卿，为国操劳国事，也要保重身体！”

“于爱卿”恭恭敬敬地接过，向来洪亮的声音沙哑了：“陛下对微臣这样，臣真是感激，臣鞠躬尽瘁，粉身碎骨也难以报效陛下！”

“好好的，于爱卿，快躺下！”

景帝扶他躺下，自己坐在床边，说：“看你，声音都哑了。今后要多休息，不要再住到朝房来。你呀，宿在朝房，忘我勤谨，日夜操劳，痰病加重，这个样子叫朕真担心呢。……于爱卿，你一定要好好调养！不为自己，也为了朕，为了江山百姓。你要好好答应。啊？”

“臣答应。陛下天恩，没齿难忘！臣惭愧！”

于谦强坐起，眼泪滚下来一一君臣相得，真个像徐友贞说的，如刘玄德对待诸葛孔明，似鱼得水。“于爱卿，朕比皇兄，怎么样？”

“这……天子之事，不是做臣子的该议论的。”

于谦正色说。“好。你就说说朕，怎么样？”

景帝微笑着说。“陛下么？”

于谦沉思道，“当初登基时，犹豫不决，胆怯畏缩。”

“现在呢？”

最帝微笑着看他。“现在，陛下励精图治，任贤举能，果敢坚决，和当初即位时判若两人。”

景帝大笑：“难得于爱卿赞许，得到你的好评可不是容易的。朕这个皇帝，是超过皇兄了？皇兄宠爱奸人，受王振蒙蔽，差点丢了大明江山。这大明江山，靠了朕，也靠了你于爱卿，才转危为安。同为宣孙子孙，朕有再造江山之功。为什么我不能当皇帝，我的儿子不能当太子？”

这一番话说得相当坦诚，让于谦十分吃惊。没有外人，于谦也坦诚相告：“臣任职兵部，在国家多事之秋，恪尽职守，赴汤蹈火，全是做臣子的本分。陛下对大明社稷有大功，这是事实！但，不管怎样，陛下不是长子不是嫡子。非常形势登了大宝，是因缘机会！再废太上皇之子，在礼法上不太合适。所以臣请陛下不要改换太子，以免政局动荡。”

“礼法，礼法！哼！”

景帝冷笑了，“因为礼法，有多少庶子、皇子委委屈屈，埋没治国才华，又有多少窝窝囊囊的长子嫡子占着高位子，弄得乱七八糟。这事公平吗？八王之乱，还不是晋武帝挑了个白痴嫡长子给搞的。礼法，礼法，非得长子、嫡子继承，真是不合理。选贤明之人，对国对民，都有好处。为什么不实行呢？听说女真人实行立贤不立长，朕心爱慕。希望于卿支持我的想法。”

景帝意思自己比太上皇当得好，他的儿子就比太上皇贤，这岂不荒谬。于谦不以为然。但他不敢说出------不是皇帝，这样说不伤了人家的自尊心？这番话用我们现代人的眼光不无道理。皇位立嫡立长不无弊端，但违反几千年的礼法传统，只能是逆人心引起混乱。为了国家社稷，于谦毫不犹豫地劝说：“陛下所说，诚然不错。只是礼法，历来被认为天经地义，一时改变，只怕会引起时局动荡。为大明江山，为百姓安定，请陛下慎重考虑，三思而后行！”

景帝霍的站起来：“谁敢？”

又缓和语气，坐下去：“卿多虑了，多虑了。现在正统末年的乱象已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