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后日头好一些，姜宁虽再没骑马的想法，不过一路上谢珩对她拉开一旁的帘子顶着寒风打量外边的行为却也默许。可能是也算见识过平洲的黑山白土了，吸引她的更多的是一批批的游民，他们服装各异，发饰不同，有些还能勉强穿戴整齐的能三五逃蹿着赶路，更多衣衫褴褛的被发卖为奴隶仍由官兵驱赶。“北境的奴隶主已经这般猖狂了，这丫通关文牒都哪来的？”

都是一行队伍的兄弟，骑着马在后边也没有什么遮掩，毕竟一向在几洲周旋的董胡也没见过这般押送境外奴隶主那么猖狂的。打骂，鞭笞，已是冬日却连衣衫都不庇体。“北境的通判可还是杨智渊？”

董胡身边的一名副将提到。“可没听说变过。”

有女眷在队伍走的不算太快，三五人有一没二的在队伍后聊着。谢珩陪着姜宁用了些饭菜，晚上就要赶到了，这可能是她们在路上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姜宁就更不想吃了，要不是有谢珩在旁陪着，姜宁一口也是吃不下的。“夫君，这几日所见的那些被押送的奴隶都是北境的吗？”

年纪小的孩子还没有谢子正大，就这样被押送着。在京中虽每家府上都会有卖身契的粗使丫环奴仆，干的也都是一些粗使下等活，但好歹能穿戴整齐、每月领些补给。“多是境外的新罗族。”

谢珩给她夹菜，虽才出来两日不过小脸已经不似出来时那般红润了。高句丽虽不大，但高丽王的宝座还是老高丽王的每个儿子都想争一下，老高丽王突然暴毙，他的儿子们随即纷纷自立，眼下高丽被分成了两大版图，和北境紧挨着的丹东一带现在归老高丽王的第七个儿子。“夫君，高丽很乱吗？”

姜宁脑海里只会这样觉得如果一个国家日子真过不下去了，它的子民才会那般到处逃窜。“近来不太安生。”

算了，这人，什么性子，说谢珩吊着人说话吧，但他自己一副云淡风轻的感觉倒让姜宁觉得是她自己多此一举了，但他就不能多说几句，让姜宁了解一下眼下行情吗？姜宁彻底提不上来兴致了，“吃不下了，晚上就到了，我看路上有些孩子流民，一会让小桃拿下去让他们分食吧。”

谢珩看她架势属实吃不下了，自己也放下了碗筷：“若能分食，早就分下去了，现在看到的还只是凤毛麟角，除非一会你不想乘马车了。”

确实，若是分食下去，先不说能不能帮到人家，也必定会引来周边人的哄抢、围堵。饿急了的人什么都能做出来。姜宁从小那遇到过这，眼下心里只是更多的有些悲悯、震惊。京城、平洲都算比较富庶的地方，当初她出嫁的时候走的也是官道，遇不上这样的场景的，只是眼下换到另一个一个不安定的版图就是这样，那大晟的其他地方呢？就能完全没有这样的情况吗？姜宁心中梗梗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本应拥有另一种人生，因为战乱、贫穷、饥荒，硬是被逼到了本不应承受的绝境。只是又想到了现如今的皇帝，虽然见着面对她也还算亲切，喊她“阿姮”，让她直呼“舅舅”，对人温顺，不过姜宁总觉得他是在东施效颦，没有彻底爆发出来般，他没有先帝的气度和才气，只可惜他的皇帝舅舅一直来身体都不算好，末了的几年都是在靠药物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