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9点左右，西郊一处废旧的汽车回收站内，牟亮身上裹着皮大衣，眼神空荡的望着面前燃起的那堆篝火。篝火的对面，站着木兮厍的老大阿季。回收站内没有多少东西遮挡，除了几块铁皮，仅有的两扇窗户也是残缺不堪。阿季上身套着一件加绒卫衣，胸前的图案是用色夸张的英文字母——FUCKYOU！底下配了一条带洞的牛仔裤和一双看不出来原来色泽的运动鞋。他怕冷，但更怕死。往篝火前微挪两步，双手互搓片刻，阿季才哈出一口热气，说：“亮哥，名人面前不说暗话。20分钟前，大K给我来了通电话。说是您的手下劫走了轩少？”

牟亮挑眉，说：“怎么，你觉得，木兮厍有这个实力来管我？”

“不是，亮哥”阿季年龄比牟亮小，但混迹社会的资历一点不比牟亮小：“木兮厍自然是比不上天下文娱。但作为一直受您恩惠的小弟来说，把轩少放了，才是比较明智的决定。”

“小子，说客不是你这样的当法儿。”

撂下如此一句话，牟亮转身看向依旧飘雪的外面，那些被大雪覆盖住的废旧汽车，堆积成山，在灯光与白雪的相称之下，显得格外的刺眼。常逸并不是天下文娱的签约艺人，但他却是牟亮用其他资源兑换过来的摇钱树。为了能让这棵摇钱树更好地帮忙挣钱，牟亮不惜以虎谋皮，选择跟司徒涎做了一笔交易。而交易的内容，简单又粗暴。就是每恶心成功一次司徒璟，牟亮就能获得一次与鼎蔺集团合作的机会。牟亮向来自诩为商人。既为商人，那自然就会在多一次和少一次的区别里，去寻找一些微妙的平衡来。“那是自然。”

阿季跟上牟亮朝外走的步子，双手插兜，瑟缩着肩膀，说：“亮哥，我听说，你把顶流Lisa和新秀李薇一并置换给了司徒涎？”

“你小子，耳朵倒是比嘴灵敏。”

牟亮走到一辆废旧的大客车前停下，摘掉皮手套，徒手扒掉覆在车右侧后视镜上的沉雪。镜面冰凉，刺骨的寒意顺着肌肤纹理侵入骨血。他很快收回手，烦躁地朝镜面挥出一拳。“说说看，如果我坚持扣下轩少，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呢？”

嘴角微抽，牟亮暗自淬了一声。“咴忒！”

阿季眸光晶亮，嘴角噙上笑。“嗐，我能知道啥。最多只能想到，如果亮哥你执意要得罪璟少，往近的说，大K那边肯定不好交代。往远的说，天下文娱被收购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被收购？凭什么？”

“就凭您现在不乐意放人啊。”

阿季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和打火机。他把烟盒伸到某亮的面前，待其从内取出一根烟来，他才谦和地上前点烟。烟圈暗沉，浮动很慢。四目相对的下一刻，两个人各自乐了。“烟的口感不错。”

忽而，牟亮对阿季如此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了？”

阿季抿嘴，猛吸了一口烟。当眼前的烟雾足够缭绕，他哂笑一声，说：“也没什么，就是听说，璟少的手上戴着一颗蓝钻狮头戒指。当初我刚加入木兮厍的时候，老G就告诫我，不要去招惹商会里的任何一个人。”

“反正大K的意思，我已经带到。其他的，我也不多说。”

话说完，阿季便独自离开了回收站。牟亮目送他的离开，神情逐渐严肃起来。狮戒，那是另外一个层级的世界。难道，他当真要为了区区几次与鼎蔺集团合作的机会，便将未来的大好之途葬送掉？不，他不要这样的结果。想及此，牟亮拨通他的手下电话：“把人都给我撤回来。轩少和常逸之间的恩怨，咱们的人一个都不要参与进去，但凡不听话的，后果自负！”

“是！”

雪势渐猛，地上的积雪也越来越深。银装素裹，气温持续下降。易茯苓坐上司徒璟的车，视线一片模糊。“哎……”她摘下眼镜，无奈叹息道。然后，她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内拿出一片镜布。简单擦拭以后，看向司徒璟那张完美的侧脸，说：“司徒璟，你是不是又借我的名义，让大K去找牟亮了？”

司徒璟抿嘴，“嗯”了一声。“你可真会用人”易茯苓调整坐姿，说：“那天去唐影家吃饭，明明就只有一颗子弹的事情。结果，你又擅自把我留给你的照片和资料分别给了大K和严勋。用的还是我的名义……”“怎么，你璟少的名头不好用？”

司徒璟唇角的弧度咧开，“嘿嘿”两声之时，察觉到心上人的表情有所变化，立马恢复成往日里冷酷沉稳的模样。“你知道的，你易三郎现在可是唯一一个通过老爷子最高规格考核的人。多少人羡慕嫉妒恨，自然，也就会有许多人想要狐假虎威嘛。这里面，当然，也有本人……”眸间盈满笑意，司徒璟转动方向盘。切儿，臭狐狸！易茯苓心内暗骂一句，嘴角的弧度也逐渐扩大。如果能够收到预期效果，别说狐假虎威，就算是李代桃僵，易茯苓觉得，她也会做出相应的选择。目标一致的伴侣，好过半路退出或是要求中途加入的大多数。“你会生我的气吗？”

“不会。”

“那就好。”

这时，司徒璟的手机发出规律的震动。“帮我接一下。”

司徒璟冲副驾位上的人儿眨眨眼，惹来易茯苓心情大好地拿过手机。拇指触屏，竟然解锁成功。诧异很快就被感动包容，易茯苓表情愉悦，接通电话——“你这只老狐狸，敲个边锣的事情还要我亲自去。阿季那边，已经回复话已带到。我猜，一会儿，你们就能在常逸的公寓里见到轩少和他的经纪人。”

电话那一头，传来大K跺脚哈气的声音。“那照片呢？”

“没那么快。你该清楚，别说老式照相馆难找，就算是老照片，只怕日后也是找一张少一张。给我点时间。”

“……”“对了，有一件事，我必须提前告诉你。”

“什么事？”

“万晴的手上有一段关于小布点三年前重伤全过程的视频。她虽没说视频的出处，但我敢肯定，万晴这样做一定别有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