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刚觉得自己兴奋过了，昨天身上揣着钱没敢多喝，今天过来请示，顺便吃个饭。“我来吃饭，你也来吃饭？”

王刚见到的黄雪梅虽然衣服穿得土，但样貌却也挺清秀的，不由暗地里留心。“嗯，你怎么不进去？”

黄雪梅不明白他明明是来吃饭的，为什么要在门口傻站着？“还不是？”

王刚一回头，却见刚刚还站在门口的两人不见了，这么快就转场啦！不会是去床上了吧？“这店没开门吗？”

“开了，开了，这家店菜做得可好了，不仅菜的味道好，分量还足，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吃一道菜就够了。”

王刚刚刚得了自己兄弟一大笔钱，哪敢把他的客人往门外推啊，这不得挨一顿捶，赶紧道。“菜的份量很大吗？我还想多尝几个菜呢！”

黄雪梅心里想的却是会不会很贵？味道又好，份量又大，原先下定了决心要花钱吃顿好的的心又退缩了，不管怎么样，没挣钱先花钱，这总是叫她心里打鼓，她慢慢往后退。“你想多尝几个，这不简单，咱们拼个桌，不就行了。我饭量大，你就付一盘菜的钱，就可以尝到许多菜了。”

王刚心情好，大方地道。黄雪梅听了这话，却用防备的目光看着王刚，今天王刚出来办事，穿了一件颇为正式的西装，他虽然高壮，但长相却不是獐头鼠目、凶神恶煞，反而正气凛然的，她这才神色缓和了一些。“可是，我没多少钱，只能点个最便宜的菜，这不是太占你便宜了吗？”

黄雪梅努力地表现得大大方方的，但眉眼仍旧露了怯。王刚没有揭破，“没事，以后还回来，不就行了。”

胡蝶没有想到第一位顾客，会是老熟人，随即一指指墙，“请问您要吃些什么？菜单就在墙上。”

“柿子炒蛋，酱炒肉丝，酸菜粉条。”

王刚一连点了三个菜，他想着两个人吃饭，总要多一点菜，他的声音很大，以至于胡蝶再转述一遍，都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你们是一起的吗？”

胡蝶看着那穿着朴素的姑娘，怎么看两人都不像是一路的人。那姑娘身上穿着深红色的棉布衣，有些棉絮从里衣漏出来，黄黄的，远远望过去像是柳絮。黄黄的脸，略显粗糙的头发，五官清秀，身材娇小，综合来看，是一个很有潜力的美女。与昨天他旁边的女人截然不同的画风，胡蝶难免多想一些，这个女人会不会是被王刚骗来的，自己还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你吃得了这么多？还有个女的。”

陶知义一见那女的，目光就有些危险地看些王刚，一把把他揪到了厨房。他把门大力地合上，“王刚，哪来的女孩子？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干这个了吗？”

“斧头，我早没干了，你都跟我讲，那活缺德，就算钱再多，我也不干啊！”

王刚自然知道陶知义说的是什么，当初为了那件事情，他们差点绝交呢！“那女的呢？跟你什么关系？”

陶知义见的人多了，他不觉得一个一看就是刚从哪个村、哪个山头出来的女的会跟王刚扯上关系。王刚一屁股坐在了灶台上，“小斧头啊！刚爷，我什么眼力劲，跟那女的就一顿饭的关系。那女的想来这儿吃饭，怕贵，我就叫上了。”

“你要是缺钱，就跟我说，人不能走错道了，道走错了，想回头就难了。”

陶知义一只手使劲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斧头，你的钱哪来的？不是你爹娘给的吧？”

王刚想问很久了，他是知道陶知义的厨艺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非常漂亮，但一个厨师短时间要攒那些钱却也不容易。“我能要他们的钱？我爹娘的钱都是要留给他们的孙子的！”

陶知义强调道。“那你赶紧生一个，父凭子贵啊！”

王刚觉得这还不简单，自己亲爹妈的钱不要白不要。事情哪有这么简单。陶知义的大哥当年出车祸死了，他大嫂带走了他们唯一的儿子，毕竟那会儿，陶家穷，为了大儿子结婚，把小儿子都赶出去自谋生路了，看中的人都没了，可不得跑吗？等他老爹老娘发现大儿媳妇带着孙子消失不见时，已经来不及了，说是去城里打工了。后来，陶家发了，把陶知义叫回去读书，当然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找孙子身上了，至于小儿子，那就是管他口饭，多余的没有，可不就不管不顾了。“这么多年也没个消息，你娘心里还惦记着呢？”

王刚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孙子是亲孙子，儿子就不是亲儿子了。”

“她们出去，也不晓得过得哪样呢？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再说他们的东西，我本来也没惦记。”

陶知义摸了摸案板，熟练地用菜刀将柿子剁成块，这个案板，这菜刀，他从12岁就开始摸了，闭着眼睛就能切菜，手指往锅上一晃，就知道什么温度，是它们养活了他。“可以，可以，还是你大气，外面那女的，就是我随手拉来拼饭的，你还要审我？”

王刚揪起刚从缸里捞起的酸菜，放进嘴里大嚼，又酸又脆。“不审了，出去等菜。”

陶知义嫌弃地将他赶了出去。胡蝶给黄雪梅倒了水，这个孩子单纯，不一会儿，胡蝶就把她从哪来，做什么的，怎么跟王刚在一块儿的都摸清了，原来是要在一块儿拼桌。又一会儿，许是昨天晚上，周围的人也瞧见了这家馆子的菜，陆陆续续有人来吃饭。多是几个人要两个菜，附带赠送的小菜，男人们先就着小菜，小酌一口，小菜吃完，酒喝完，才开始吃饭，凳子还够，但桌子就不够了。而人呢？越聚越多。人一多，场面就混乱起来。胡蝶就过来和老板商量办法，“老板，人太多了，你看菜还够吗？”

“菜是够的，就是我手炒得酸了。张嘴。”

陶知义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油炸肉，肉上面挂满了甜酱，一咬下去，外酥里软，肉汁在嘴巴里爆开。“好吃不？给你留着。”

陶知义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做。”

胡蝶就出来，把菜单一个个对好，告诉他们等15分钟送一瓶饮料，30分钟送一个小菜，一小时以上送10元钱菜品抵用券，没有桌子，就把塑料凳拼起来。总算是把中午的食客都给送走了，胡蝶饿得前胸贴后背，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果然，没有一份工作是完美的，老板手艺那么好，怎么会缺食客呢？陶知义低头对着她道，“小蝴蝶 累着了吧？快去吃饭，桌子我来擦。”

“老板，你不累吗？你不是说炒菜炒到手都酸了吗？”

胡蝶看着陶知义动作麻利地把东西规整好，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两样，遂发出灵魂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