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三月末四月初，省城的天气还比较冷，在春寒料峭之中。　　太阳掉在半天空眼看就要落下。　　还没到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不多，行人很少。　　喝了酒的缘故，老谭感觉身子很热，小凉风吹到脸上很爽。　　老谭在店门口碰到了周晓梅，她笑着问：“小叔，喝多了吧？”

“没有，这点酒刚哪到哪。”

老谭说。　　“你陪的是咱们房东吧？”

周晓梅问。　　老谭点了下头，问：“你咋知道？”

“徐总说的。你送他们出去的时候徐总正好下楼，看着了，说是咱家房东，他还纳闷你咋认识呢。”

“我也是今天刚认识的。”

老谭说完往厨房走，在厨房门口被砧板老大袁华叫住了。袁华手里拿着个土豆，说：“谭师傅你看，这叫给土豆打皮吗？”

土豆是打皮了，但不彻底，坑坑洼洼的地方没打，像京剧里的花脸。看着花脸土豆老谭想起上午李旭说的二姨的事，于是拿了土豆直接去了青菜间。　　摘菜大姐在收拾卫生，二姨不在。　　“二姨呢？”

老谭问。　　“上楼了吧？不知道。”

大姐的语气很不好，脸阴沉着。　　“上楼了？这才几点？”

“人家天天这个点上楼。”

大姐看老谭手里拿着土豆，说：“那不是我打的，我干不出那活来。”

老谭当然知道不是她打的，没说什么。　　大姐把韭菜拿过来一边摘一边说：“厨师长，这活我干不了，你找人吧。”

“你干得挺好的，继续干吧。”

“不行，干不了，本来是俩人活，差不多就我一个人干，干不过来。再说这活干得憋气，不干了，赶紧找人。”

大姐态度非常坚决，显然是彻底不想被二老太太压迫了。　　“大姐你继续干，我再找个和你配合，把二姨调走，你看这样行不？”

老谭说。　　大姐犹豫了一下，说：“要是这样的话还行。”

然后马上叮对一句：“别糊弄我，我这人实惠。”

老谭笑了，说：“不糊弄你，明天就开始找人，找到人就把她调走，你要有认识的也可以介绍过来。”

“那我得往老家打电话，问问有出来的吗。”

大姐说。　　“你老家哪的？”

“铁岭昌图。”

“哦，在这住寝室？”

“没有，租的房子，我老公是水暖工，孩子在这上学，主要是为了照顾孩子。”

“孩子念大学呢？”

“没有，念技校呢，飞机厂的。”

老谭和大姐聊了一会儿之后出了青菜间。　　他原打算找二姨谈一下的，现在不准备谈了，决定找到人后直接把她替下来闲置一段时间，叫她自己反省去。　　估计老太太保证不高兴，得找老板闹。老谭心说话闹就闹，到时候再说，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晚上饭口很忙，卖了两万多，加上中午卖的将近四万，星期一卖这些不错了，以前根本买不到。　　八点半，老谭检查完厨房之后来到四楼，文员张娟还没走，看到他说：“总厨，疙瘩汤的流程和标准打印完了，但咱家没有那种插页的小册子，得在网上买。”

“那就买吧，多买点。”

老谭说。　　“三十个够不？”

老谭想了想说：“五十吧，前台也得用，把前台的也带出来。”

然后问：“这两天有来应聘的吗？大姐之类的？”

“有，但不是大姐，都是服务员，怎么，后厨缺人？”

“嗯，缺个摘菜的。”

老谭说。　　“是不是二姨又欺负人了？”

张娟笑着问。　　“这你都知道。”

“嗨，我啥不知道。都换三个摘菜的了，这老太太，难整。”

张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然后说：“我这两天就给你招。”

老谭回了办公室，刚坐下不大一会儿张丽来了。　　张丽看厨房分成三个团队之后效果挺好，想把前台也分成三个团队。她想这事的时候脑袋突然灵光一闪，省思为啥不把前台后厨合在一起分呢？这样不是更好。　　这个想法叫她很兴奋，先和李爽跟周晓梅说了，俩人都表示赞同。　　周晓梅说：“前台后厨房本来就是一家人，应该合在一起。现在这些小年轻的都爱玩，咱们把业余活动搞得丰富一些，让大家都参与进去，再搞个团队PK，他们玩高兴了也好管理。　　例会一起开，开之前先跳个舞热热身，把精神头都挑起来，咋样？”

张丽早就有例会做店操的打算，只是自己不会也就没提。现在周晓梅提了正合她意，三个人合计一番后就过来找老谭了。　　老谭在给厨房分团队的时候想到了前台，当时觉着自己的事太多，想先把厨房整好了再找张丽研究这事，现在既然张丽提出来了，他当然同意，举双手赞成。　　“在一起开例会是好事，场地选好了吗？”

老谭问。　　“四楼宴会厅不现成的吗？”

张丽说。　　“嗯，挺好，连音响和屏幕都有。”

老谭点头道。　　“这几天看你开例会了，挺有气势，感染力超强！”

张丽夸奖道。　　“你比以前也进步多了。”

老谭不失时机地回夸。　　张丽白了老谭一眼，拉着长声说：“不进步不行呀，跟不上脚步该不要我了。”

“要，咋不要呢，这好女人哪找去。”

“说得好听，今晚别回家，上我那住去。”

张丽叫号道。　　老谭讪笑，赶紧说正事：“那咱们就这么定，从明天开始一起到四楼开例会，把前台分成三个队伍，和后厨的并到一起。”

“好！”

“明天下午两点全体员工到四楼学跳舞，李爽和周晓梅教，估计三天也学得差不多了。”

老谭说。　　“年轻的一天就能学会，就是岁数大的慢点儿。”

张丽说完想起件事，说：“老谭，你看咱们能不能军训一下？”

“军训不可能，咱们训不了，没那条件。”

“喊口号呢？”

“喊也行，但不能空洞，不能为了喊口号而喊口号。”

“我的意思是叫团队有气势，别死气沉沉的。”

“我越来越对你刮目相看了。”

“切！别在那埋汰我，说正事。”

俩人准备趁热打铁把口号想出来，但毕竟不是搞宣传的，快下班了也没想好。老谭心急回家看儿子，跟张丽说别想了，这样硬憋不行，睡一觉再想，也不是着急的事。　　张丽想想也是，俩人便相跟着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