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平衡，搅弄朝局。”
简单的八个字，从顾决口中说出，带着几分莫名的冷意。这其实也是顾决他们想做的，如今却有一个人抢了先。顾决一时间也说不出心里是何种感受。听了顾决的话，几个人却是沉默了下来。“她若为男子，必是良才。”
久久的沉默之后，元城如此感叹了一句，言语之间带着小小的可惜。对此，顾决只是淡然一笑，容色若雪，高风霁月：“就算为女子，也能搅得天下大动。”
此话不虚，几人并没有再反驳。另一边的宋峥现在还觉得自己心里十分的委屈，不过就因为瑞王在自己的府里被刺，便被皇帝如此训斥。他如今位高权重，被如此下了面子，还怎么样在群臣中立足？宋峥心里恨恨的，回了府便直奔小妾处，想发泄一番。宋夫人萧氏本来还想跟宋峥商量一下，为宋博楠求娶了王侍郎家的嫡女如何？虽然是后起之秀，身家也不够深厚。可是这样的媳妇，也有好处。一个好掌控，另一个她算是卫雪莹的表姐，就算是卫雪莹在她之前过门为妾，想来她也不会过分计较。宋夫人本来已经在二门这边想拦人的，结果听说宋峥直接去了小妾那里，气得差点揪碎了一块帕子！“帮我往王侍郎家递个帖子，我明个过去叨扰一番。”
宋夫人气疯了，也不想再跟宋峥商议，直接自己做主了。若是宋峥知道自己的夫人，直接成了拖后腿的猪队友，想来他也没有风流心思了。皇帝本就怀疑他跟瑞王一派走得近了，有想跟瑞王联手除掉太子一派的意思。若是宋府再跟瑞王一派的吏部侍郎王家联了姻亲，这件事情可真就说不清了。本来跟瑞王一派的卫府沾了亲，宋峥便已经很恼火了，好在这件事情是个意外，而且又是个小妾，想来别人也不能多想什么。可是嫡子正妻这种事情……赴汝安公主观赏宴的前一天，大夫人咬着牙给卫贞送了一套新衣首饰。大夫人一脸病色，明显还没好。可是为了不让三夫人抢了自己掌家的权利，不得不硬挺着出面打点。汝安公主宴请，去的都是年轻小辈，她们这些长辈不能陪着，她可得格外上心。当然，若是能顺便算计一下卫贞，大夫人也能出口恶气。本来大夫人也没精力顾上这边，不过因为有卫琇莹，所以大夫人只需要出个面就可以了。“谢过母亲。”
看着放在自己桌子上的那一套紫衣华服，还有金光闪闪的首饰，卫贞低眉浅笑，容色柔和极了。大夫人被卫贞的笑晃得眼睛疼，握着婢女喜月的手紧了紧，面色不动地说道：“你这孩子，再这样客气，母亲可是要生气了。”
“惹母亲不悦，是贞儿的不是。”
对于大夫人的没事找事，卫贞从善如流的福身行礼，嘴上也说着软话。大夫人心里稍稍舒服了几分，站在大夫人旁边的卫琇莹眉眼清冷，笑意淡淡道：“这可是宫里赏下来的流光锦，一共只做了两套，一套给二妹妹添了妆，另一套母亲连我都没给，直接送到这里，贞儿妹妹明天可一定要穿着啊。”
卫琇莹说话间已经搭上了卫贞的手，一脸长姐慈爱的模样。感受着手背上微凉的触感，卫贞唇角的笑意不减，看向卫琇莹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卫琇莹轻飘飘的一句话，既表明了这种料子的珍贵，又彰显了大夫人的心思，所以不管怎么样，这套衣服卫贞必须要穿着。哪怕里面可能藏着某种阴谋！但是同时，卫琇莹又提到了卫雪莹，说同样的衣服，还给卫雪莹做了一身。卫雪莹是庶女，如今名声也不好。卫琇莹如此对比，怀的是何种心思。卫贞怎么会不知道呢？知道卫琇莹在嘴皮子上一向是个厉害的，卫贞也不跟她一般见识。盈盈一笑，冲着大夫人谢过之后，又客气了几句，这才将娘俩打发走了。“县主，大夫人和大姑娘的心思怕是……”紫藤不傻，刚才的全过程她都看出来了，所以才更加怀疑这套紫衣华服有问题。而卫贞连动都没动那套衣服，只是冷眼打量了几下后，这才唤了紫珠进来。“去把大夫人今天送了一件流光锦的成衣来栖霞院的事情，传遍前院、后宅。”
见紫珠进来，卫贞如此交待了一句，便不再过分关注那套衣服、首饰。只是明天的宴会，衣服的事情，还需要考虑一下。紫珠虽然并不明白卫贞如此做的深意，却还是听话的出去将这件事情办好了。不过一个时辰，整个卫府后宅便知道了。大夫人送了流光锦的成衣给卫贞，据说还是宫里赏下来的料子呢。这话在后宅传，只会惹得后宅女人的嫉妒之心。可是前院和后宅之间也没什么大的秘密。所以后宅的事情，很快前院的也知道了。卫岺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头疼的想着最近的局势。瑞王被刺，宋峥被斥，太子一派倒是在这件事情上面，摘得干干净净。如今的局势，明显是要打破建都这些年的三方平衡。可是不管是瑞王还是辰王或是太子，大家都没有绝对的实力，可以在平衡被打破之后，还能脱颖而出的。所以，这份平衡保持了这些年。卫岺本就头疼的厉害，偏偏门口的两个小厮还在讨论着后宅的事情。本来卫岺还想训斥一下两个人，大男人怎么可以聊后宅的事情。只是听到内容之后，卫岺脸色难看了很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卫贞回来后，自己的夫人居然就变成蠢的。卫贞既然已经被赐了婚，那么在卫府也停留不了多长时间，大夫人有事没事去招惹她做什么？如今又将她捧到风口浪尖？这是想对皇家的赐婚表示不满，所以想给卫贞再相门亲事吗？卫岺气得胸口难受，本来如今朝局便不顺，又遇上后宅的妇人蠢钝，卫岺顺了半天的气息这才算是稳下心神。本来卫岺还想着自己晚上的时候，提点一下夫人，让她别将卫贞推到风口浪尖。现在朝局不稳，卫家底蕴不够，可不能做那出头鸟！卫岺如此想着，书房的门却直接被卫府的三老爷卫峦给推开了。卫峦是个不成事的，所以规矩也没有多少。推门进来就吵吵开了。“我说大哥，大嫂是怎么回事？那么好的料子，给了梁川回来的外人，给了雪丫头，我欣丫头怎么没有呢？我不管，今天不给欣丫头也弄一身，我就不走了！”
卫峦一向无赖的很，推门嚷嚷了一通后，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真有不给就不走的架势。一看这个没本事，脾气还顶不好的弟弟，卫岺便阵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