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怜云并不认为自己会输，所以才会如此坚定的应下这个彩头。“赵姑娘可是想好了，不过就是一场交流，可是彩头却是人命。当然了，若是赵姑娘后悔了，其实也无所谓，不过就是小姐妹之间的打闹，本就当不得真的。”

看到赵怜云这幅模样，卫贞掩唇轻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刺激的赵怜云眼红。乔忆雪见情况不妙，刚想开口，便听到赵怜云气极的开口吼道：“什么当不得真，什么小打闹，既然是彩头，便是认真的，卫县主若是不放心，咱们大可仿军中那般立下军令状。”

说到这里，赵怜云的目光跟淬了毒一般的放到了卫贞身上，开口的声音亦是字字冰冷：“签下了军令状，咱们便是死生自负了。”

“便听赵姑娘的。”

对此，卫贞眉眼微弯，看不出喜怒，只是开口的声音愈加空灵。卫大夫人虽然面色微僵，可是她也是调查过卫贞情况的。所以知道，卫贞这些年也只是跟着淑慎郡主在梁川读了些书，认得几个字罢了。至于其它的才艺？根本半点都没有。淑慎郡主当年心如死灰的远走梁川，除了带了些财物，这些风雅的东西，半点没拿走。这些年在梁川也不曾置办过这些物品。所以卫大夫人并不担心卫贞会赢，她刚才之所以开口，也不过就是想再刺激一下卫贞，让她迎难而上。如此，卫贞之后是生是死，便不是她可以决定的。反正在卫贞冲动的应下赌约之前，她可是大度的劝过，是卫贞不听。这么多人看着呢，谁也别想往她身上泼脏水！想到这些，卫大夫人心下想笑，面上却是露出几分忐忑，低低轻喃道：“贞儿，这……”旁边的贵夫人拉了她一把，笑意盈盈说道：“今天这出戏可有意思了，姑娘家家的性子这么烈，可是不太好。”

卫大夫人身边站着的是定远伯府的乔大夫人。定远伯府众人如今虽然不曾出仕在朝，可是绵延百年，祖上荫封还在，身份依然显赫。所以卫大夫人不好驳了乔大夫人的面子，扯起一抹僵硬的笑，这才为难的收回了目光。听到卫贞痛快应下，正在兴头上的赵怜云冷冷的瞥了卫贞一眼。之后大步冲着静元长公主走去，先是客气行礼，接着飞快开口道：“长公主，臣女无意打扰，只是如今想跟卫县主交流一下琴艺，添了点彩头进去，为防彼此一会儿反悔，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想请长公主做个证人，帮臣女与卫县主二人立个军令状。”

“军令状？”

静元长公主刚过来，不过路上已经听婢女说了这么边的情况。此时听到赵怜云这么说，静元长公主放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卫贞，又目光深深的看了看赵怜云，开口的声音依旧爽朗：“小姑娘这是闹矛盾了？大家不过就是玩笑话，解开了就好了，怎么还扯上军令状了？”

静元长公主自然是知道卫贞这边情况的，所以她并不赞同这两个孩子闹得太过了。而且今天是在宋相府上，若是闹得不可收场，她这个夹在中间的证人，也讨不了好。所以，若是能在中间调解了，静元长公主也不想招惹这么一个麻烦。偏偏赵怜云被刺激的很了，如今又听到这么多人劝她放弃。这在她听来，便是觉得她是赢不了卫贞的意思。这她怎么能忍？“臣女自知难为长公主，那么不知宋夫人可否为臣女作这个证人？”

赵怜云见静元长公主拒绝，客气一句，又将目光放到了旁边的宋夫人身上。宋夫人此时也是左右为难。虽然她其实也是看不上卫贞的，可是到底还是皇家赐了封号的县主，又是靖远侯府的姑娘。所以，就算是再不喜，却还需要考虑身后的背景。赵怜云又是安国伯府的姑娘，虽然安国伯府如同定远伯府一样，府中无人出仕，可是都是绵延百年的世家。身份地位，无一不是尊贵的。如今这两个府的姑娘僵起来了，自己左右为难，而且看如今这架势，也是劝不下来了。这可怎么办？宋夫人正为难呢，目光本能的放到了自己的女儿宋如兰身上，在得到宋如兰不动声色的点头之时，这才端了端姿态，冷声说道：“既然赵姑娘坚持，那么我这个做长辈的便做了这个证人吧，只是小姑娘家家，怎么好人头人头的，怜云，换个彩头吧。”

宋夫人是好意提醒，她可不想在自己的生辰上看到血腥。再加上这两府哪一个姑娘出了事儿，宋府都讨不了好。他们是奈何不了宋府，可是彼此之间的嫌隙便会越来越大，最后若是无法挽回，宋夫人可就成了宋府的罪人了。赵怜云此时也有些冷静下来了，听宋夫人冷着声音提到人头，整个人也是一个激灵。见此，卫贞只是柔和一笑，贴近了赵怜云几分，声线温和道：“怎么，赵姑娘这是不敢了？”

“谁说我不敢了？”

赵怜云刚冷静下来的思绪，瞬间被卫贞击碎。努力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卫贞，赵怜云恨不得现在大家就比一场，直接决出胜负来！最好看着卫贞人头落地，那才是最好的！想像着卫贞人头落地的场面，赵怜云心间畅快了几分，之后才梗着脖子道：“宋夫人好意，小女心领，只是彩头已定，怎可随意更改，言而无信呢？”

“卫家姑娘，这……”宋夫人见一个劝不下来，又试图去劝另一个。只是刚一开口，便被卫贞温和打断。少女面容昳丽，声线空灵，声线乍起的瞬间，让人心神微恍：“赵姑娘都敢，卫贞有何不敢？我靖远侯府又不差安国伯府什么，所以，宋夫人见谅。”

听到卫贞提靖远侯府，卫大夫人差点绞烂了自己手里的帕子。而不远处作壁上观的卫琇莹面色也不太好看。宋夫人本来也只是虚虚一劝，并没有真的打断的意思。毕竟宋如兰给自己的暗示是这件事情可行，那么宋夫人便没有顾忌了。“那好吧，还不去准备笔墨。”

宋夫人见人劝不动了，便吩咐婢女去准备笔墨。“既然是交流，只是咱们后宅女眷，又怎么够呢？”

见卫贞和赵怜云已经在石桌上签好军令状了，宋如兰这才缓步走了过来。只是开口的话却是深意莫名，众人先是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宋如兰想做什么。“不如在假山那里设一道屏风，让两位姑娘在屏风之后弹琴，这样前院的男宾也可以听到，顺便给出个意见也好。母亲觉得呢？”

宋如兰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卫贞呢。虽然不好正大光明的羞辱。可是能这样让她像是个名伶一样，给众男宾弹了琴，也算是小小的折辱一把。宋如兰的建议虽然有些大胆，不过却也算是又添了几分公允。毕竟后宅女眷，本就心思繁多，若是夹杂了个人感情，那么这个交流的结果，也难出了些。如今隔着一道屏风，男宾只是凭曲论高下。如此也算是公平。宋如兰的话音落下后，卫贞悠远的目光在她身上轻轻划过，带起一抹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