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愣了两秒，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爷爷，你让我陪她……去找猫？”

爷爷脸色一沉，说道：“怎么，活人你也怕？就你这胆儿，以后还想做道士？”

“我不怕！”

深吸一口气，我跑了出去，追上已经走到巷子里的孙老太婆，看她一身脏兮兮的，走路都不太好使，咬紧牙，上前说道：“孙奶奶，要不，我陪您去找猫吧，来，我扶着您。”

孙奶奶突的停下，抬起头来看我，眼珠子一转，吓得我浑身一抖，她的眼睛竟然并不对称，好在孙奶奶看了我一眼便低下了头，叹气说道：“唉，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我的孙子小壮要是还在，差不多也和你一般大了。”

原本，我以为孙奶奶神经不正常，可是，听她说话却又和常人一般无二，顿时松了一口气。其实，她身上脏倒是无所谓，我最怕的是她脑子有问题，突然掐我脖子，或者捡地上的石头砸我，但是，现在看来，我确实是多虑了。我扶着孙奶奶在伏虎村的巷子里转悠，一边走，嘴里一边喊：小白，快回来！孙奶奶说小白是她最喜欢的一只猫，跟她的孙儿小壮同岁，再过几天就满十四岁了。一听这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哪儿有人给猫过生日的呢？不过，后来，孙奶奶说起她的孙儿小壮，我就笑不起来了。孙奶奶说小壮从小就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好孩子，他的父亲死的早，母亲改嫁去了外省打工，小壮就是孙奶奶一手带大的，小壮很懂事，村子里的叔伯都很喜欢他，经常给小壮糖和水果吃，小壮也不吃，带回来给孙奶奶吃，如果只有一个苹果，小壮也会让孙奶奶先咬了一口，然后才会吃。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很是感慨，现在像是小壮这样善良的孩子，确实是太少了。说着话，孙奶奶就不停的抹泪，提起小壮，孙奶奶有说不完的话，一直从小壮出生，讲到了小壮十二岁的那年夏天，说到农历七月二十，孙奶奶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我，冷不防问道：“你说，今天谁家死人了？”

“啊？”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孙奶奶会突然发问，她那双眼睛盯着我，让我心里发毛，赶紧说道：“吴家，孙奶奶，吴家今天死人。”

“呸！”

孙奶奶突的啐了一口，骂道：“该，那吴二毛该死，当初……就是他害死了小壮。”

说着话，孙奶奶的胸口剧烈的起伏，我急忙安慰说道：“孙奶奶，您不要激动。”

“吴二毛死的该，他把小壮淹死在了河里，他该死！”

我听这话，觉得孙奶奶脑子还是有些问题，不远处，一个村民经过，听见孙奶奶骂人，他扯着嗓子说道：“孙大娘，你搞错了，吴家死的人是吴大富，不是吴二毛。”

那人说完便走了，孙大娘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收回视线，接着又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该，吴二毛死的该，他淹死了我孙儿，他该死！”

我看孙奶奶脸色阴沉，想着她脑袋有问题，心里害怕也不敢说话。孙奶奶骂了吴二毛几句又哽咽的喊起了白猫的名字。“小白，小白，你快回来。小壮没了，我只有你这个伴儿，奶奶想你了，小白，你快回来。”

我们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小白，孙奶奶走的也慢，耗费了不少时间，我有些力不从心，说道：“孙奶奶，小白可能是出去玩儿了，等到它玩儿腻了自然会回来，咱们就不用去找它了吧，咱们回去，我送你回去行吗？”

“只剩村口没去了，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孙奶奶拉着我的手，带着我朝着村口方向走去，到了村口，环视一圈，我用双手护住嘴，喊道：“小白，小白！”

孙奶奶用拐杖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土沟，说道：“我想起来了，小白最爱躲在那土沟里，你去看看，小白是不是藏在里面。”

“好吧。”

皱紧了眉头，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还是走了过去，不过去不要紧，结果一过去就吓了一大跳，在那土沟里，躺着一只被人开膛破肚的白猫，像是被人啃食过一般，白猫的内脏缺了一部分，好几段肠子都掉了出来。“啊，这……”我顿时吃了一惊，扭头看了孙奶奶一眼，本想直接告诉孙奶奶，但是我转念一想，孙奶奶年纪大了，受不了惊吓，干脆骗她说没有看见白猫好了。可是，没等我说话，孙奶奶像是已经看出了什么，冲我说道：“你看见小白了，它在土沟里？”

“不……没。”

嘴里刚吐出了两个字，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孙奶奶已经走了过来。“咣当”一声，拐杖落在了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嘴唇颤动，说道：“小白……小白……”孙奶奶不顾一切的扑倒在了土沟里，身子栽倒在了地上，我赶紧过去将孙奶奶扶起来，没想刚动手，“滚开！”

孙奶奶一把将我推倒坐在土沟里，抱起了小白的尸体，靠在身上，痛哭了起来。小白的心肝胃肠流了出来，落到了孙奶奶的怀里，顿时，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孙奶奶见状，抓住了沾着血水的肠子塞回到小白的肚子里，那画面极其恶心，孙奶奶却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的说道：“小白不会死……小白一定不会死……”我实在忍受不了，再看这样的画面，我感觉我很可能会吐出来，赶紧说道：“孙奶奶，小白已经死了，它已经死了，这是事实，你把它扔了吧！”

可能是我的语气有些重了，孙奶奶发愣的看着我，苍白的头发遮住了左眼，只见她胸口剧烈起伏一阵，抱着白猫的尸体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吴二毛，一定是他杀了小白。当初，他杀了小壮，现在，他又杀了小白，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杀人偿命，吴二毛，我要你偿命！”

孙奶奶抱着白猫的尸体，爬出土沟，发疯一样的朝着吴大富家跑了去，心里暗叫糟糕，吴大富这才刚死，还没下葬呢，杨婶子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孙奶奶再去灵堂一搅和，那还不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