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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故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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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苏苏心底有些可惜的叹了声,嘴角柔柔勾起:“娘娘吉人天相,已无大碍。”

屋外两个位高权重之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方才的硝烟好似不曾存在,冒顿朗声道:“苏娘子医术高超,实乃我匈奴之福,朕定不会亏待了你。”

贺苏苏一哂,想着冒顿这套近乎套的可真娴熟,怎就成匈奴之福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手术,由她单独完成,属实耗费体力,贺苏苏敛眸,淡淡道:“这还多仰仗了皇后娘娘有长生天庇佑,妾身不敢邀功。”

冒顿脸色舒展,看她的目光中亦带上了几分赞许,“宠辱不惊,进退有度,不愧是……”他话还未出口,合欢在旁道:“现下可能进去看看皇后?”

倒好似她这做贵妃的比皇帝还担心一般。冒顿神色沉了沉,却没有反驳。贺苏苏颔首:“只是需动作轻些,莫扰了皇后娘娘休息。”

她往后倒了倒,脸色惨白,冒顿好似总算看到了,对她身旁搀扶着的护卫道:“去收拾一顶单独的帐篷出来,让苏娘子歇息。”

护卫点头,搀着贺苏苏离开,他的手臂看似虚虚搭着,并未僭越,实际上贺苏苏全身大半的力量都抵在了他身上。“累了?”

离远了人群,那护卫方才开口,嗓音低沉,好似醇酒。贺苏苏倦怠点头,悄悄的往他身上靠了靠:“有一些。”

护卫勾唇,找了顶无人的帐篷,门帘合下,抬手将她抱起,放置在软榻上。贺苏苏半趴在榻上,眼皮一下一下的压,很是享受此刻独处的安静,她看着护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过来,扶起她喂下。顺从的喝了水,贺苏苏轻声道:“你的腿好了么?”

此人一向善于忍,步履沉稳如常,是以她有些瞧不出来他的腿还疼不疼。那侍卫默了一瞬,淡淡:“无碍。”

贺苏苏抬手欲探他脉搏,那人却一转身,不动声色避开。“你救了步六孤寒烟,想必冒顿接下来不会为难于你。至多再过半个月,我便能带你离开。”

贺苏苏眸色渐深。“殿下这一路,瞒了我许多。”

北冥熙垂眸不语,那层木讷的人皮下不知是怎生表情。“一月之期已过,虽说期间出了诸多意外,才导致如今的情形。但我答应殿下的事,终究是没做到。殿下要取我性命,我本也无话可说,但我这个人,生平最不愿被人蒙在鼓里……”她嗓音轻轻,笑意在舌尖顿了顿,温声:“若殿下不愿给个明白,我只好冒险叫破身份,让您立于危墙之下了。”

都说他乡遇故知,难免热泪盈眶,相见恨晚,在这匈奴人的地盘,她和北冥熙也算是老乡,可惜没有两眼泪汪汪,只有相互的忌惮猜疑。北冥熙揉了揉眉心,轻叹:“此处人多眼杂,并非说话的好地方。”

但这一路上,皆是匈奴人眼皮子底下,又有哪是好地方呢。贺苏苏耳聪目明,分得清四周有无暗卫探听,目光一瞬不瞬,倔强如蒲柳。那人似败下阵来,无奈摇头:“你想知道什么?”

“九歌为何将我带入宫中,不杀不管,还让我染指暗卫组织。”

“我不知。”

贺苏苏显然对这解释并不满意,凤眼微瞪,如同置气的小孩。北冥熙轻笑:“我虽不知他为何让你入宫,但他确实不敢杀你。”

“为何?”

他细细思索了一阵,斟酌措辞:“我的人打探到,他似乎将你当做了平阳国人士。而今平阳与大奉起了龉龊,匈奴欲借机分一杯羹……”贺苏苏见他停顿,疑惑眨眼,这与九歌不敢杀她有何干系?“匈奴此时若出兵,大都定然空虚。西林府陈兵十万,便守在祁连山南麓。”

贺苏苏恍然大悟,匈奴想去平阳大奉那占便宜,就相当于将空虚的后方递到了大周嘴里,只怕没等在两国间讨得便宜,自个儿便掉了块肉。“胡将军……可是朝廷的意思?”

景帝对边军的态度已然明了,他是摆明了要将这只看门的恶犬消耗到没有朝主人吠的能力,恶犬只需消磨猎物的实力,他不需要,也不会允许边军主动对匈奴出击。可胡宗宪却陈兵边境,总不会是为了她这个名不副实的熙王妃罢?北冥熙瞧她目光呆愣愣的,人皮面具僵硬的嘴角也不由勾起。“自然是朝廷的意思。北冥荣在匈奴的事已经传了回去,为做遮掩,朝中有些人做成了北冥荣被俘的模样,此时陈兵,既是为了趁机扯下匈奴一块肉,也是为了震慑冒顿,让其不敢对你和北冥荣下手。”

他虽带上了她,但贺苏苏心知肚明,她确实就是捎带的,被俘的单她一人的话,为了皇家颜面,景帝派刺客杀了她再推给匈奴的可能性更大些。悻悻一笑,贺苏苏却想起他另一句话,有些茫然:“这与九歌认定我是平阳人又有何干系?”

她忽想起雪山上,北冥熙也将她当做平阳国方士,冷脸相待,一时有些委屈,唇抿了抿。北冥熙瞧见,也不知心虚怎的,轻咳了声,不动声色的解下外袍给她披上,颇有献殷勤的嫌疑。“此次平阳出兵的,乃是四大族中权利最大的长信世家,九歌将你认作长信家的人,自然不敢动你。”

贺苏苏对平阳四大家族已有了粗略了解,此刻得寸进尺,逼近北冥熙,目光灼灼:“那你瞧清楚,我是长信家的人么?”

雪山上的猜疑,果然还是让她耿耿于怀。两人挨得近,气息几欲交缠,她倔强的要一句解释,浑然未觉。北冥熙眸光微深,抬手拂上她的鬓角,嗓音忽然带了哑。“或许,本王试一试便知。”

未等贺苏苏想明白这个试一试何意,气息忽然迫近,唇上覆了一抹滚烫,她瞪大眼睛,愕然启唇,便有一物好生霸道,横冲直撞的掠夺了她的呼吸与津液。她活了两辈子,头一次被人这么吻着,双眼迷蒙的像打了雾,虚虚靠在榻上,眼尾红的昳丽。鬓角的手带着薄茧,起了一路的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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