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口两个字，语气就全是痛，接下来的话显然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说下去。唐镇深吸一口气，道：“坐吧。”

“嗯。”

唐缘点头，坐在唐镇身侧的单人沙发上，两人的气氛看上去是那么的凝重。他不是个会煽情的人。就算当年唐缘被找回来的那会，他也只是对唐缘说，唐家亏欠她的会好好弥补。而这些年他们对她也真的是尽心尽力，不管唐缘要什么，或者是需要什么，他们都会尽可能的办好。他们自认为这些年给唐缘的足够好，可到底还是错了，给与的，还比不上她失去的。“缘缘啊，爸爸对不起你。”

“爸啊……”唐镇这个时候说这些，唐缘心里更难过。唐镇摆摆手，脸上全是痛心。只听他说道：“在孩子这件事上，爸爸一直认为你哥哥那样做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你的未来。”

“……”“可我们到底还是错了。”

当年要不是纵容着唐哲风做那样的事儿，那么也不会有现在的这些变故。现在这些东西，根本就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可控范围。孩子，死了，没死！其实唐哲风当年做的事儿，唐镇是隐约知道一些的，但是为了唐缘好，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在他们看来，唐缘那么大好的年华，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白擎川不适合她，但她还是需要一个未来，那个未来白擎川既然不能给，那么她和白擎川的一切都应该断绝。可错了，到底还是错了，谁能知道这之后会发生那么多无法控制的事儿。“爸爸。”

唐缘眼泪滑下。怪吗？其实怪的！在这件事上，她特别特别的恨唐哲风，但是能怎么办呢？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围殴了自己好。唐哲风大概自己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发生这么大的意外。孩子丢了，这才是他们最无法控制的事儿。唐镇：“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唐家，到底还是荒唐了，在这份荒唐的背后，其实还有很巨大的自私隐藏着。虽然他们对唐缘有亏欠，但是唐缘当时的那个孩子若是真实结实的存在她身边的话。那么在金州这个圈子到底是什么样也可想而知。“我不怪你们。”

唐缘摇头。尤其是看到唐镇脸上的皱褶和两鬓的白发，就不忍心再怪他们。而她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也都要将孩子找到。“白擎川那个人啊……”说起这个人的时候，唐镇顿下语气。之前，他们之间只要提起白擎川的时候，都很反感，甚至觉得他不是适合唐缘的人。但是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他们都知道，白擎川那个人其实很难甩开。在唐缘这件事上，要是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而白擎川也不善罢甘休的话。那么最终，他们的坚持，只会再度的伤害唐缘。唐镇到底还是妥协了！以往认为唐缘和他纠缠在一起是伤害，但是现在……他们之间要是一直都这样，对唐缘才是最大的伤害。人啊，就是这样……不管你多强大，不管你有多大的能耐，但是在孩子的一些感情事儿上，也是无可奈何的。唐镇恨不得要宰了白擎川，但是能做吗？不能！所以，就这样吧。看了唐缘一眼，叹息一声道：“你自己看吧，以后你感情上的事儿，唐家不发言了。”

唐缘震惊。“爸爸？”

“皇甫家那边，爸爸会抽时间去说。”

“我和白擎川是不可能的。”

“那你也不要伤害默初，在你和白擎川之间的事儿没处理清楚之前，不要和默初太近。”

最近这段时间里，只要脑子清楚的人都看到一个画面。白擎川纠缠唐缘，皇甫默初纠缠唐缘，唐缘的心靠近皇甫默初，白擎川不愿放手，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所以在这样的纠缠面前，要是唐缘稍微没处理明白的话，那么一定会伤害到皇甫默初那边。这一点，也是大家最不愿意看到的。“我知道。”

这一点唐缘也明白。但是有些时候，身在其中的人，不是那么能扯清楚的。唐镇又说道：“你要是真的喜欢默初的话，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放弃孩子。”

唐缘：“……”双瞳，再次震惊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她唐缘，会是那种放弃自己孩子的人吗？显然不是啊！唐镇又说了，“只要你坚持要孩子，白擎川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你永远不会安宁。”

这一点唐镇说对了。白擎川那大男子主义，是怎么也都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喊别人爸爸的事儿。而唐缘呢，也是个不会放弃孩子的人。他们这样的纠缠，最终可能还是会在一起。只是可怜了皇甫默初，要是唐缘和白擎川最终是这样的结果，那么现在和皇甫默初的每一次接触，都是在对她伤害到最深。唐缘点头：“我明白爸爸的意思，但是让我放弃孩子，这是不可能的，他要是抢，我就和他死磕到底。”

最后这句话，唐缘说的很是强硬。在孩子这件事上，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对，不会妥协！在她看来，白擎川就是个不配当爸爸的人，当年生那个孩子她九死一生的时候，他在哪儿？换句话说，当年要是他们离婚的时候，白擎川就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那么那个孩子又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不用想，那个时候，白擎川一定会先处理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再离婚。那样一个人，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抢孩子？“我知道爸爸在担心默初那边，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唐镇的提醒，也让唐缘知道，对默初，她到底还是靠的太近了。不管他们彼此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意。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们是不适合靠近的。一切，要等到孩子有了结果之后。“嗯。”

唐镇见她听明白，松了一口气的点头。在这样的感情纠葛中，父母才是最无奈的。他们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唐缘受到伤害，恨不得这一切立刻结束，可能怎么办呢？有些东西，不是你说结束就可以结束的。而且这过程，还是漫长的，没人知道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对了，你爷爷在找你，明天去爷爷那边一趟。”

“好，我知道了。”

唐缘点头！……这一夜，容珍没回来，不用想也是在医院陪孩子。唐缘原本想过去，但最终还是被唐镇拦下，让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孩子身上。她自己的孩子，必须要加快速度寻找。要是真的让白擎川那边先找到，那么她这边将会失去主动权。“嗡嗡嗡。”

电话振动。唐缘拿起看了看，竟然是白擎川打来的。现在已经是十二点过……他们，到底还是都失眠了。孩子的下落，现在折磨的他们夜不能寐，接起：“喂。”

语气很平静，没有剑拔弩张！“出来。”

电话那边的男人声音微醺，不用想也知道喝了酒。唐缘：“……”这人！到底该说他什么好？还能说他什么？这皮厚的，都到这个份上了，他竟然还要来。“该睡了。”

唐缘语气依旧平静，拒绝的意思很明显。然而她拒绝的理由，却让那边嘲弄的嗤笑出声，“你现在还有心思睡觉？你睡的着吗？不会做噩梦吗？”

“我有什么好睡不着的？”

唐缘怒了。语气里没有了刚才那样的平静。白擎川：“你不出来，好啊，我进去。”

也懒得和她废话那么多。话落，唐缘就听到那边车门拉开的声音，然后就是车门被摔上，这摔的，就好似摔在了她的心门上。多少强硬，也都在这一刻全部妥协：“我马上下来。”

“早点这样说，何必我下车折腾。”

这人，还好意思说。唐缘简直要无奈了。睡衣都没换，直接套了个小外套就下楼。金州的夜晚很亮，不管白天多火辣辣的太阳，只要到了晚上的点，就一定会盖被子的那种凉。开门！就看到白擎川那辆悍马大刺刺的停在那儿，之前还能稍微偏一点，现在倒好，直接正门口。此刻白擎川背靠在车门，手里夹着烟。从相遇以来，唐缘就随时看到他抽烟，一个完全没有烟瘾的人，让你随处可见到烟蒂。可想，这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什么事儿？”

来到男人面前。微风而过，一阵凉意让唐缘拢了拢衣服，凌乱的发丝让白擎川下意识丢了手里的烟蒂。然，在伸手的那一刻，手却僵在半空。唐缘看着朝自己伸来的手又停下也愣了一下，而后就听白擎川说道：“头发乱了。”

头发乱了？以往的每一次，每一次风过的时候，都是他亲手帮她整理的。现在，那些就算过去那么多年，他们彼此之间的内心深处还是会想起，只是到底还是不一样了。唐缘胡乱的抓了两把，“刚睡觉，哪里有整洁的。”

“还是乱。”

这一次，白擎川没停下，而是直接上前帮她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