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仰着头，看着陆时煊问：“那你不如直接告诉我，我这样会有什么后果？陆时煊，你要是什么亏心事都没有做，会怕我跟踪吗？”

或许是没有想到姜离会说这样的话，夜色下，陆时煊的眼睛都瞪大了一些，他看着姜离问：“姜离，我没有听错吧？这居然是你会说出来的话？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变得这么不讲道理了？我是一个活人，我有人权的。”

他故意凑到了姜离的面前，靠得很近，还故意问：“所以你凭什么跟踪我？还是说，其实你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他要是说别的也就算了，他说姜离对他有企图，这确实让姜离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我怎么可能对你有什么企图？”

姜离瞥了陆时煊一眼，毫不留情地说，“我要是对你有企图，那还不如对一头猪有企图呢！”

这样的话对于陆时煊来讲无疑是侮辱，然而陆时煊却一点儿也不生气。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乎很有兴趣似的看着姜离，“我知道你讨厌我，跟着我来这儿，也不过是想看看我到底在干什么，是吧？”

不等姜离回答，他又说：“该你知道的事，我迟早都会告诉你，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样吧，我们先回去，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姜离不想听陆时煊的故事。可是现在的她在陆时煊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也没有质疑的余地。只要陆时煊想，她随时都能死，而她如果真的死了，陆时煊是肯定不会救陆景砚的。所以姜离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按照陆时煊说的，先回了石家，听陆时煊讲故事。陆时煊讲的这个故事不是别的，正是当年石粟玉的死。“姜离，你是陆景砚的老婆，你们结婚那么多年了，对于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应该很清楚吧？那你知道我妈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陆时煊居然还很平静地问。姜离本来不想答话的，但是看到陆时煊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听说是被景砚的妈妈下蛊害死的。”

姜离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对于这种说法却是不屑一顾的。她虽然没有见过池吟，但是她却不相信池吟会做这样的事，也不相信池吟会是这样的人。光是从陆景砚和姜逢时的描述里，姜离就可以判断出池吟是一个很温柔知性也很善良的女人，她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的。对此，陆时煊笑了笑，又问：“唔……那你相信吗？你相信我妈真的是被池吟害死的吗？”

“我当然不信。”

姜离毫不迟疑地回答，“别说景砚的妈妈根本不会蛊术，就算会，她也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对于这一点，姜离很肯定。听到姜离姜离这毫不迟疑的回答，陆时煊也不意外，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这其实也是事实，但是我妈的死跟池吟确实有关系。”

姜离疑惑地看着陆时煊。她不太明白，既然刚才陆时煊都说了石粟玉不是被池吟害死的，那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姜离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都瞪大了。陆时煊一看到姜离这样的表情，立刻就明白，她肯定是猜到了什么。嘴角往上勾了勾，陆时煊说：“如果不是因为池吟，我妈也不会死……当初我妈为了嫁给陆明生，本来是想把池吟弄死，可是没想到，她下在池吟身上的蛊虫不仅对池吟一点儿作用都没有，而且我妈还遭到了反噬。”

姜离的眼睛瞪得比刚才还要大。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陆时煊刚才的话居然是这个意思……石粟玉当年，居然想给池吟下蛊毒？“怎么样？你是不是很震惊？”

陆时煊这么问姜离。而他问的时候，嘴角居然还是带着笑容的。姜离看到陆时煊这个样子，简直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陆时煊说起当年那些事，说起自己母亲的死，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然而，陆时煊却好像是看出了姜离的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继续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那件事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而且我也不是没有办法救我妈，所以，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好介怀的。”

姜离以前就知道陆时煊是个疯子，甚至陆时煊的逻辑没有办法用常理来解释，但是现在，她发现陆时煊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疯。他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怎么可能……“那可是你亲妈！还有，刚才你管你爸叫什么？”

“陆明生啊。”

陆时煊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的称呼有什么问题似的，直接说了出来。姜离咽了口唾沫。是啊，陆明生。陆明生是陆时煊的亲生父亲，可是陆时煊能直接喊出他的名字。即便姜离跟陆明生没有血缘上的关系，甚至陆明生当年还对不起陆景砚母子，但是只以为陆明生和陆景砚之间的血缘关系，姜离都一直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而陆时煊是陆明生的亲生儿子，他居然……深吸了一口气，姜离问：“你恨他？”

除了这个，姜离想不到任何原因，能让陆时煊对着自己的父亲直呼其名。反正现在事情都已经成这样了，陆时煊也没有想过要继续瞒着姜离，便说了实话：“对，我恨他。他那么对待我和我妈，我当然要恨他。”

这些年，陆时煊的性格一直很孤僻，很少跟人来往，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对陆明生到底有多恨。石粟玉当年虽然被主脉从苗疆赶出去了，但是她长得那么漂亮，又那么年轻，还会蛊术，她完全可以过上很好的日子。但就是因为陆明生，因为这个明明已经结了婚、有家室了却还要在外面勾三搭四的男人，他勾搭了石粟玉，让石粟玉爱上了他，甚至为了他想要害死另一个女人，却最终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石粟玉的大好人生就那么被陆明生给毁了，人年纪轻轻的就死了，陆时煊作为她的儿子，当然恨陆时煊。听陆时煊说完了这些，姜离居然发现，她有点儿理解陆时煊了。因为不管怎么说，陆时煊有一句话说得对：陆明生都已经结婚了，却还在外面勾三搭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