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随便聊了一会儿，阮青山就送完人出来了。门卫再看到阮青山，态度跟刚才完全不同，阮青山都是一头雾水。这门卫态度咋突然就变了？直到被门卫笑眯眯送走，阮青山还没明白过来。“你跟他说啥了？”

阮青山问。门卫回去之前，还保证说一定帮他们看好阮思娇。顾沉舟笑了笑，“娇娇在学校表现优秀，人家学校对她的家属优待难道不是应该的？”

阮青山翻了翻眼睛。什么叫娇娇的家属？他是家属，顾沉舟现在还不是！阮家人对于这一点还挺矛盾，他们中意顾沉舟，却又在某种程度上讨厌顾沉舟。自家辛苦养护的小白菜，眼看着就要被别有心机的臭小子偷跑，可不是要讨厌吗？阮青山已经送完人，他是打算回去的，可顾沉舟却说再等等。等什么？顾沉舟瞧学校对面就有一家小饭店，就把阮青山拉过去。才从家里出来不久，阮青山吃过早饭来的，根本不饭饿。可顾沉舟已经要了两笼包子，又要了两碗粥。坐下来，顾沉舟就慢悠悠的吃，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可是阮青山急啊。他最近不用在店里帮忙，回家却是可以帮着干点农活的。“你到底想等什么！”

阮青山有点不高兴。顾沉舟下巴往学校那边指了指，“那个姓舒的，这都几天没来学校了，你觉得她就没有从同学嘴里听说学校英语教的到底好不好？”

再退一步说，就算没有同学说什么，舒玉兰自己能不知道这段时间学的自然拼读法，到底有多好？阮青山想了想，似乎有点明白，又似乎有点糊涂。“你想说什么，就一次说明白！”

阮青山不想这样的打哑迷。顾沉舟只能说，“我觉得姓舒的那家人，说不准会来学校找麻烦。”

前面三天阮思娇都在家养伤，顾沉舟没事就来学校这边转转，舒家人也没什么动静。昨天顾沉舟去了趟阮思娇家，知道阮思娇今天会来学校，所以他今天才专门到学校这附近转悠的。阮青山也明白过来，他瞟了一眼顾沉舟。刚才还讨厌顾沉舟，这叫他还怎么继续讨厌？顾沉舟倒没居功，一边继续吃东西，一边时不时往学校那边瞅一眼。两个人两笼包子，按说没十分钟就能吃完，可顾沉舟愣是磨蹭了快半个多小时。还好这会儿已经过了早饭时间，不然说不定老板都要不耐烦。终于，学校门口停了一辆小车，门卫立刻从警卫室出来。小车当然不可能被放进学校的。小车上的人下来，一个穿着中山服，看起来挺气派的中年男人下车，跟着一个打扮得挺时髦的女人也从车里下来。最后下车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生。门卫就站在大门口，眼睛盯着下车的三个人。女生跑过去，跟门卫说了几句什么。门卫眉头拧着，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可过了一会儿，门卫还是放三个人进去。“来了。”

顾沉舟飞快把吃剩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对阮青山说。“是姓舒的那一家人？”

阮青山问了句，也跟着走出小饭店。阮青山也没见过舒玉兰。两人再走到学校门口，不用顾沉舟去打听，门卫就自动走近两步，悄声说，“我刚才问了，那个进门的女生就叫舒玉兰，跟着的是她爸妈，说是到学校来找冯校长的，工作证都掏了，我只能把两人放进去。”

瞅门卫说话的时候，眼睛根本没看顾沉舟两人，完全像是在自言自语。顾沉舟在心里笑了下，这个门卫，是个当间谍的好苗子啊。“谢谢。”

顾沉舟也低声说了句。然后他就抬高了声音，“大叔，我妹妹腿摔伤了，行动不便，你让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准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门卫竟也应声，“那你们得快点，不能扰乱学校的正常秩序，不能耽误学生们上课！”

对接完暗号似的，门卫就给他们开了一道小门。阮青山还处于震惊当中，他这个一直呆在学校，从没有走出过社会的人当然想不明白，顾沉舟什么时候跟门卫关系这么好了？明明他们早上过来的时候，门卫还一副正义的模样，不肯放他们进门的。要不是看在阮思娇膝盖上那两大团紫药水的份儿上，阮青山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进学校。心里疑问，但阮青山选择不问。他算是顾沉舟的大舅哥好不？大舅哥可是要给自己留点面子的！舒玉兰三人还没走多远，顾沉舟跟阮青山干脆尾随，没一会儿就走到办公室那边。不校办公室是一排独立的平房，每一个房间都写着标牌。舒玉兰三人进的，是写着“校长室”三个字标牌的房间。顾沉舟跟阮青山过去，就在门外面正大光明的偷听。舒柏乾进校长办公室，冯校长立刻站起来，热情跟舒柏乾握手，“舒局，您能莅临我校检查指导工作，真是我们县一中的荣幸。”

舒柏乾却面色不好，他的手被冯校长握着，竟然还抽了抽。冯校长笑得有点尴尬，“舒局，您快请坐。”

舒柏乾仍然站着，他瞅了冯校长一眼，“坐就不必了，今天我过来，是以一中学生家长的身份来的。我听说小女在学校被同学诬陷，为了这事儿，她连学校都不愿意来。冯校长，您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冯校长暗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叫他怎么解释？很明显，舒家这三人是统一了口径，坚决不肯承认这件事了啊。“是这样的，”冯校长掂量着开口，“那天我校阮思娇同学正走在走廊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的两个膝盖就重重嗑在地上。学校走廊是水泥地面，上面也有些沙石，所以当时阮思娇同学的伤情比较严重。然后有人看到……”冯校长说着话，瞅了舒玉兰一眼，他才又接着说，“有人看到舒玉兰同学伸脚绊了阮思娇同学一下，才致使阮思娇同学摔跤。”

舒柏乾看向舒玉兰，舒玉兰立刻摇头，“爸，我没有绊她，我就只是恰巧站在旁边而已，我真的不知道阮思娇同学是怎么绊倒的。”

舒柏乾点头，“可不可以请冯校长把看到的人请出来，还有那位阮思娇同学，咱们当面问一下，这事儿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是吧？”

冯校长挺无奈的，可他现在该怎么办？把何老师叫来吗？可何老师只是一个普通教师，她敢不敢当着舒柏乾的面指证？要真被舒柏乾恨上，往后何老师的前途可就完了啊。可舒柏乾在等着，显然是一定要把这件事追究到底的意思。外面听着阮青山恨不得立刻冲过去，说他也看到舒玉兰的脚绊了阮思娇。顾沉舟一把拉住他，微微摇了摇头。两人离校长办公室稍远一点，顾沉舟才说，“你是娇娇的大哥，你说的话不能当证据。”

“那就看着他们把脏水泼到娇娇身上吗？”

阮青山愤怒。冯校长说的那个何老师，阮青山也见过，但阮青山不能确定何老师会不会作证。刚才阮青山也听到了，冯校长喊舒玉兰的爸爸是舒局，他知道舒柏乾是教育局的，现在看来，竟然还是个领导。顾沉舟仍然摇头，“咱们先看着。”

这件事还没有最后定夺，所以不必着急。冯校长喊了一个人进来，让他去叫何老师来校长办公室。顾沉舟跟阮青山站得远，那人进出校长办公室，竟然没有注意。没一会儿，何老师就过来了。她倒是看到阮青山跟顾沉舟，还冲他们微微摇了摇头。何老师进办公室，顾沉舟又拉着阮青山靠近一点。办公室里，舒柏乾指着舒玉兰问，“是你看到她绊了那位摔伤的同学？”

何老师摇头，“我并没有看到。”

听到这话，舒柏乾脸上露出一点笑容，看何老师的眼神颇为欣赏。而外面的阮青山都快被气死了。但接着，何老师说的话却让场上气氛扭转。她说，“我没有看到是舒玉兰同学出的脚，但我看到绊倒阮思娇同学的是一只穿着白球鞋的脚。事后我把当时在场的所有同学都叫到办公室，只有舒玉兰同学脚上穿着白球鞋。”

“那或许是有别人也穿着白球鞋，也正好在场，但你却把人给漏掉了呢？”

舒柏乾说。何老师仍然摇头，“没有，舒同学跑出办公室之后，我看过当天来补习的所有同学，没有人穿着白球鞋。当时在场的那些同学今天也都在学校里，我可以叫他们按照那天站的位置重新再站一遍。”

舒柏乾眉头已经拧成一个疙瘩，何老师坚持，说她可以确定绊倒阮思娇的就是舒玉兰。如果当时舒玉兰承认，是她不小心把阮思娇绊倒了，或许这件事情只需要道个歉就算完。可舒玉兰死不承认，就连她妈后来也专门为这事儿跑一趟，还威胁冯校长。今天舒柏乾过来，也是拒不承认自己的女儿绊了人。所以，现在再说舒玉兰不是故意的，也不行了。不是故意伤人，却也把人伤了，却连个道歉都不会，被抓出来还死不承认，这就舒局的家教？传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