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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池阳之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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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郡 池阳城。池阳县作为北地郡的治所,地理位置十分险要,是通往后方明州的必经之地,北地郡往上便是安平郡,其下辖漆县,鹑觚县。攻破池阳城后,魏军只需再攻占安平郡治所漆县,便可进军明州,乃至威胁都城邯郸。池阳城城墙墙体宽大,由青砖辅以夯土所筑成,有七八丈的高度,且有一道宽阔的护城河围绕全城,可谓是易守难攻。一场惨烈的攻城战刚刚爆发,徐掣下令主攻东,南,西三门,务求一举拿下池阳城,面向明州的北门则为辅攻,吸引城内守军和城外援军的注意力以及兵力。徐掣所率领的魏军在城外的小土坡上,架起了二十余台投石机。投石机共有两种,一种是适合郊外野战,可以移动,组装简易但射程堪忧的投石车,另一种则是适合攻城,射程极远的投石架,其射程高达一千余步,且威力不俗。一台投石架的造价高达六十两白银,利用动物筋腱制成的 ‘扭力弹簧’ ,将其绑在杠杆上,由此驱动一把巨大‘汤勺’ ,将火石或碎石抛出,形成恐怖的大面积杀伤效果。虽然原理简单,但制造起来并无容易,因为这个大家伙可不是你手上的弹弓,拉铉出力多少全凭手感控制,因此具备一套绞盘系统,以便人力可以给 ’汤勺‘ 上铉。要制造攻城级别的投石架,工匠们就得精确计算扭力弹簧和相关受力零部件的尺寸,以适配不同大小规格的投石机。所以六十两白银一架着实不贵。“发射!”

二十几架投石架无间断的发射,搭载在’汤勺‘ 的火石如陨石般从天而降,疯狂的轰击着城墙表面,城头上的士卒以及后面的建筑物,击中目标后火石将会瞬间炸裂开来,从而造成二次燃烧,池阳城的城墙表面上早已出现了百道清晰可见的龟裂痕。离池阳城不远处,魏军士兵顶着漫天箭雨,借助填沙车,无数沙袋与阵亡将士的尸体,早已将宽数丈的护城河填平。随后数十辆攻城塔在投石机的掩护下徐徐前行。其高达十几丈,宽八尺,四轮推动,三名弓弩手藏于云梯上方,居高临下不断对着守城士卒射击着,从而打乱他们的防守。攻城塔与云梯车,皆乃各国攻城必备之器械,堪称’攻城巨兽‘,他们一旦靠近城墙攻城方可借此迅速登上城楼,守城方的优势将不复存在。攻城塔内由精木打造而成,外有铁甲皮包裹保护,火攻很难奏效,一般的弓弩也根本奈何不了他们。两者的造价皆不菲,但相比之下,云梯车则造价更加昂贵许多,可高达一百两白银一辆,原因无他,全归咎于云梯车内部机械结构的复杂性,一般工匠即便有图纸,也是两眼一抹黑,根本无法领会其中的奥妙,唯有少数大师级工匠才能造出,但也得费时费力,一天也造不出几辆来。顺便一提的是,影视剧里攻城战使用的云梯简直如同儿戏。有些人会问为什么守城方不把梯子给推下去呢?那是因为影视剧导演们要节省成本!真正的云梯全名叫作云梯车,可不是单单一个长木梯子!真要他们造出真正的云梯,不提能不能造成来,就算能造出来,其所花费的经费将远远大于这个影视剧所能带来的收益。言归正传,因此相较于云梯车,魏国军队则更偏爱高高耸立的攻城塔,自魏惠帝时期,魏国军械库内早已屯有近万辆攻城塔以及其他强力攻城器械,而到了如今,在魏天子魏彻的意志下,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万余辆,周边诸国加起来的总数还达不到其一半的数量。魏国之所以对攻城塔如此情有独钟,那因为只要攻城塔推进速度快,造价低,产量多,靠近城墙后就能迅速放下接舷跳板,魏国大军便能无视城墙的存在,从而开启一场痛快淋漓的厮杀,唯一的缺点就是组装复杂,防御力和牢固程度都远不如云梯车。无论如何,二者都是一个十分烧钱的玩意。一辆巨型冲车缓缓前行,六轮推动,犹如一辆古代坦克,全身由木板牛皮包裹,外壳加装一块块铁皮装甲。由人力驱动,一队队敢死队们推着冲车,顶着飞石弓矢,挺进到城门前,随后立刻使用破城槌疯狂撞击着城门。破城槌由一整根百年树干削成的大圆木充当主体,至少两组绳子吊挂于冲车的顶梁,前头包裹着铁皮,威力不俗,城门后的大力士们早己被震的手臂发麻,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双手的存在了。“咻!轰!”

池阳城内的一片空地上,三十辆投石弩车排列整齐,在一名校尉的指挥下疯狂发射,一块块巨石飞跃而出,跃过城墙,不断痛击着来犯的魏军。投石弩车射程仅有一百步,远不如投石架。其四轮推动,看似轻巧,但伤害不俗,且易于制造,通常藏匿于城墙后,装载巨石,针对敌军大型重甲单位,效果超群。“轰!”

一辆攻城塔上,几名弓弩手正愉快的射击着城楼上的守军,由于居高临下的原因,再加上楼顶周围全由一片片铁甲包裹着,池阳城守军手中的弩机以及长弓根本伤不了他们。相反,他们手中的弓弩却能够越过女墙,箭箭命中,一路下来,少说也射出了百余支铁翎箭。“啊!正当城头守军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之际,攻城塔上一名弓弩手突然尖叫了一声,其余两名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块高速旋转的巨石仿佛从天而降,伴随着阵阵呼啸声,三人手中的弓弩不自觉的掉落在地,瞳孔中的巨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放大。只听轰的一声,巨石狠狠的砸在了攻城塔顶部,将塔中三名弓弩手连人带甲砸成了一团不堪入目的肉泥,随即一块巨石再次袭来,砸在了攻城塔的腰部间,整辆攻城塔瞬间崩塌,底下的推动塔车前行的士卒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漫天落下的碎石以及木渣所掩埋。“砰!”

在投石弩车猛烈的轰击下,最终只有八辆攻城塔成功贴近城墙,随即一声巨响,攻城塔顶层前端迅速放下了接舷跳板,魏军士卒见状顿时大喜过望,喊杀声瞬间响彻天地,借助较为平缓的梯身登上攻城塔,如潮水般分别从八辆攻城塔处涌入。“杀!”

南门城墙的城头上,一名一副白面小生模样的将领手持银枪,身着白袍银甲,鲜血早已浸湿了全身,分辨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留下的。只见他一枪猛然刺入一名刚刚跳上城头,还没得及喘口气的魏军士卒的胸口之中,随后迅速抽回沾满献血的枪尖,魏军小卒双眼无神,缓缓倒下。此人正是赵武,现任北地郡都尉,池阳营营将,官居牙门将军,智勇双全,枪法高超,马术更是一绝,论马战,整个北地郡他赵武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堪称北地郡武神!此时他脸色有些疲态,面对这支来势汹汹的魏国大军,他与池阳城其他校士一样,早已在此鏖战多日,身体也有些暗暗吃不消了,如果不是非通常人的意志力在做支撑的话,估计早已趴倒在地。“火油罐准备!”

一名身挂精炼甲胄的中年男子手执长剑,眉毛紧皱,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手下军士。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他那无形的威压足以让人心生敬畏。毫无疑问,这位中年男子正是北地郡太守赵山,赵氏宗室子弟,赵陵之父。此人心思缜密,运筹帷幄,且善于防守,是位守城之将,曾阻挡了数十次来自魏国大军的猛烈进攻,得到了多次来自南境大都督李肃的赞赏。冲车威力巨大,早已在城门表面上砸出了数道龟裂,滚石滚木箭矢虽然对魏军造成一定的损失,但对铁皮包裹的冲车却起不了任何作用,仍然毫发无损,这让赵山有些心急火燎。随着赵山的一声令下,数十辆小车被几名士卒推到了城头上,里头搭载着正是冲车的致命克星,火油罐!其看似普通无奇,投掷后燃起熊熊烈火,能够轻松抵挡进攻者的脚步,对冲车这种木质器械有着奇效。“啊!”

只见一个个火油罐在点火后,被守军士卒朝着底下的冲车扔出,随着一声声瓦罐的碎裂声,正在操作冲车的魏军开始嗷嗷惨叫,火油罐燃起的火焰瞬间将他们点燃,不断的在地面上翻滚着,一些魏军士卒企图拿出腰间的水壶帮战友灭火。但为时已晚,火油罐的威力岂是简单翻滚一下与一壶水就能灭得了的?哀嚎声仍旧持续着,眨眼间守军掷出二百多个火油罐,冲车周围如同一片火海,漫天硝烟,燃烧殆尽,城门前的魏军数量开始逐渐减少,撞击力度也同时不断减轻,但赵山的眉头却仍然紧皱不已。在火油罐的猛烈焚烧下,冲车除了表面有些伤痕,部分木质部件遭到毁灭性创伤,三对木轮早已化为灰烬,但冲车整体并未受到重创,只要后续部队及时赶到,仍可继续对城门进行疯狂撞击。而事实正如同赵山所料,远处的魏军阵型开始缓缓挪动,又一支兵马从中军走出,旌旗蔽日,刀枪林立,战鼓震天。八名身着重甲的校尉骑马在前,其余小卒随后,旗兵们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战旗。而随着一声雄厚且带有些许悲凉的牛角声响起,这支兵马开始加速,朝着城池方向发了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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