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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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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期间,赶上情人节,那时候可以小范围活动了就拔了身上的针头,和大哥一起逛了商场。在商场里看着自己一身睡衣穿了好久,都卷边了,胳膊上都是针头印,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毫无血色,身材大了好几个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好像变了一个人。我决定在七夕放松一下自己,和大哥一起去商场里的迷你KTV里唱了歌,最后在路边服装店里买了一身衣服,花了200多,没在商场里买衣服,商场里的衣服太贵了。记得买了一个黑色运动裤,一个紫色的短款上衣,自己还挺喜欢,觉得自己有点样子了,不再病恹恹的样子。在医院待了两个多月后,我感觉没那么严重了,暂时脱离了危险,我就跟医生提想要回家,医生考虑到我家宝宝还小,就让我出院了。虽然出院了,但是病没有治愈,医生说给我开了两瓶激素药,让我逐渐加大药量,两天左右查一下血小板的情况,看有没有往上升,这就相当于我还是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感觉自己的命只是暂存在自己这里。出院当天,大哥很开心,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和病魔的抗争还没有结束。那些在病房里换了一拨又一拨的病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住院的第二天一个开封本地的阿姨住进来了,她有点轻微的白血病,幸亏发现的及时,用的药好,没遭那么多罪。这个阿姨看着有五十多岁,家里看着是有些经济基础的,女儿在政府单位上班,女婿也在政府单位上班,女儿很有气质,很白。她化疗的这些日子,都是女儿在照顾她,给她买最好的药,她才不至于承受化疗带来的那么大的副作用,掉头发,恶心,吃不下去饭等。阿姨还有一个儿子,但是儿子太小,没办法照顾自己,阿姨在医院化疗着还担心在家的不懂事的儿子。阿姨家里开着旅馆,阿姨老伴在家看着旅馆生意,看着儿子。阿姨把什么都留给了儿子,房子,旅馆,所有。阿姨女儿跟阿姨开玩笑说,你啥都给他了,怎么没见你儿子来伺候你呢?阿姨无奈的笑笑说,他还不懂事。阿姨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着高跟鞋,带着满身的金银玉器,压根不像个病人。女儿说你现在这个时候了,这些都取下来吧,阿姨不肯。阿姨因为家里离的近,每次都是化疗过后就回家了,阿姨唉唱歌,唉跳广场舞,她还要和老友聚会吃饭,和老友去跳舞呢。在那的那么多天,我见到的那个阿姨都是乐观豁达的,只有一次,阿姨跟我聊天说其实这个化疗对她来说也挺苦恼的,她说她儿子还小,还不懂事,还没成家立业,自己身上还有未完成的责任。说这个话的时候,阿姨特别认真,那应该是作为妈妈对孩子无私的爱吧。和这个阿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对面的另一位阿姨,这个阿姨整天戴个口罩,我在心里默默称呼她为口罩阿姨。口罩阿姨自始至终我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只知道她的病很严重,来这里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她每天都不笑,很严肃,脸色很差,一看就像是个病人,她每次打针都是她一个人来医院。关于口罩阿姨的事,我都是从开封本地的那个阿姨嘴里知道的。口罩有一个儿子,大学已经毕业,工作哥方面都挺不错,只是还没结婚。口罩阿姨好像得了很严重的病,好像治不好的那种。口罩的阿姨给人的感觉很压抑,我不怎么跟她讲话,因为她的眼神很警惕,让人不想靠近。她浑身散发着一股毫无生气,很丧的感觉。某一天,好像听阿姨跟家里人打电话,她要转院了,她要去北京,当一个实验者,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她的病,她想去试试。第二天,以为她家里人会来接她,并没有,阿姨第二天一大早来了,自己默默的收拾东西,临走前跟我们打了一声招呼。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第三位住进来的是一位大叔,他很健谈,对自己这个血液病的事情,他很不在乎,也很习以为常的样子。他说他是一个乡村医生,他爱人也是。他在老家开了一个医院,经济上一直都还可以。他只要感觉头晕了,就来医院输点血就好了,他不怎么听医生的话,也不忌嘴,不能吸烟喝酒,他自己却还是想怎样就怎样。这位大叔有个儿子,年纪比我还小几岁,他没上大学,初中以后就出来上班了。他说他爸爸年轻时就得这哥病了,那时候爸妈还没结婚,大半辈子了,他爸爸就是这样过来的,不定时来医院输血,这个病也是看不好了。爸爸这个病是上大学时做实验发生事故落下的病根。这位大叔说,自己大半辈子了,一直被这个病拖着,年轻时到处求医,全国都跑遍了,也是无果。这些年来,为了治这个病,花 的钱都可以买套房了。大叔儿子说因为这个病,大叔的事业也受到了影响。本来大叔要被调到市里当科主任的,因为这个病,搁置了。大叔输完血就要出院,他说输完血浑身舒服多了,不会像输血前那么头晕,那么无力了。大叔特别感慨的说,这个病不耽误吃不耽误喝,就是一不舒服就得去医院输血,很不舒服,就感觉自己的命被医院掌控着,定时去报到,而且也看不好,活的不够痛快。最后进来的的阿姨看起来比较严重,她一直发出痛苦的声音,,并且一直敲自己的头。看着的人也感觉到了她的痛苦,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太吵,电视我也不敢看了,怕打扰了她休息。她见不了强光,整天床上的帘子都是拉上的。陪她一起来的是阿姨的老伴,这位大叔看起来五六十岁,很高知,很有气质,脾气看着很好,很沉稳,很有魅力。他对阿姨很有耐心,很贴心,说话很温柔。他每天和阿姨聊天就像是跟一个宝贝说话一下,很温柔,很有耐心。阿姨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少女一样可爱。大叔跟贴心的用笔记下来,阿姨能吃什么药,不能用什么药。每天晚上大叔贴心的问阿姨第二天早上想吃什么,阿姨说想吃煎饼,大叔就在家亲自做煎饼,第二天一大早带过来,还带来自己亲自煮的粥。阿姨舒服的时候特别少,一般都是很痛苦的样子,吃不下什么东西,还经常咳嗽。后来听大叔讲,阿姨是做了大手术没多久,骨髓移植。阿姨没少受罪,换了骨髓,以为就保住了性命,可是现在在经历很重要的一关,得熬过去现在的排异阶段。阿姨的骨髓是她唯一的女儿换给她的,现在女儿在家休养。大叔说因为换骨髓是大手术,他们在大城市做的手术。见到的病人也都是比较危急的大病,重病的情况。他说他们的一个病友是个小男孩,他父亲跟他的骨髓匹配,男孩父亲说愿意给儿子捐赠,但是准备手术的时候,男孩父亲害怕了,反悔了,自己逃跑了,怎么都找不到。后来的故事我就不得而知了,大叔没有再讲下去,我也没有再问。阿姨好像是回族,整日带着帽子,阿姨说感觉脑子里嗡嗡的,很难受。阿姨没那么难受的时候,也会和我们聊几句天,阿姨说话很轻,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大叔晚上回去,白天再来。阿姨几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大叔说要给阿姨换个条件好点的病房,可是没有房间了。医院真是一个考验人性的地方啊,有人在这里诞生,有人在这里离开人世。这种每天都上演着生死大事的地方,给人的感觉总是很严肃,很压抑,有点悲伤。这里每天每天都上演着生离死别以及各种赤裸裸的现实。我很奇怪,医院为什么这么多人,多到都没有房间,多到走廊里都住满了病人。在我们门口的走廊里住了一个老太太,老太太80多岁了,她住院的这几天都是她女儿在照顾。老太太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蜷缩在床上 ,一个人发呆,她应该很无聊,我们有时间会跟她聊聊天。老太太说她20几岁就得了这个病,这么些年一直往医院里跑,每次看好了,出院,过不了多久就又会复发。她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现在这个给她买饭,照顾她的事大女儿,她说儿子一开始还会和她一起来医院,照顾她,可这次儿媳却说,这两个女儿也得出些钱看病。这么多年,老太太一直跟着儿子儿媳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看病,照顾也都是儿子在做。老太太不同意,说两个女儿没有什么钱,拿不出啊,最后是儿子不管了。老太太认为是儿媳在挑拨,儿子太听儿媳的话,她觉得很伤心。她说孙女也不懂事,说两个姑姑怎么不照顾奶奶。最后,已经60多岁的大女儿,该买饭了,给老太太买好饭就走了。因为她现在也当奶奶了,要照顾小孙女,儿媳是老师,平时比较忙。小孙女在医院待不住,一到医院就哭闹,吵着要回家,大女儿也没有办法,有时候看着骨瘦如柴的老太太一个人在走廊的病床上发呆,觉得她也挺可怜的,被病魔折磨了大半辈子,内心也得不到安慰和满足。人这一辈子就是冷暖自知,先自我,再他人。人与人的关系再亲密,也是建立在相交的部分,在不想交的部分,还是独立的个体,夫妻如此,父母与孩子更是如此。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守相聚,只有父母的爱是慢慢走向分离。父母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一点点独立,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不舍得却又希望孩子强大。父母对孩子的爱真的是无私的,在远处望着孩子远去的背影,不打扰,却永远在孩子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人只有在自己快到死,会失去一切的时候,才能明白自己是多么幸福,多么幸运,原来自己拥有那么多美好,平时自己没有感受到而已,不是世界怎么了,而是自己的心怎么了。生命多么宝贵啊,生活多么美好啊,音乐,文学,美食,美女,帅哥,父母的爱,爱人的疼惜,可爱聪明的孩子等等,这些都是无价之宝,活着真好。人总是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我知道自己的青春已经悄然溜走了。出院之后,大哥在家陪了我一段时间后,就外出打工了。我每隔两天去村医室做一次血常规,每次都胆颤心惊,结果出来后,都给医院的主任打电话,问她药量怎么增。刚出院的每一天晚上我睡不踏实,总害怕血小板再降下去,提心吊胆的。有一天晚上我身上出现了一些红点,我不知道是文字咬的,还是紫癜,就特别害怕,一整夜没睡,因为真的睡不着。自己拿着手机,大半夜的百度搜文字咬的和紫癜看起来有什么不一样,那段时间真的真痛苦。心情很压抑,随时有危险,随时可能会死的感觉真的不好受。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多,血小板会付正常后,有慢慢的减激素药的量,因为长期吃激素药,对人伤害很大,有很大的副作用。我就又小心翼翼的减药量,一点点的减,不敢减太多。每次减完药量,血小板下降了,我就又特别害怕,害怕激素戒不掉,要一辈子当个药罐子。快入冬了,8个月过去了,我终于不用吃药了。我也成功变成了激素脸,激素药的副作用都出来了,因为服用激素的时间也不短了,超过了半年,没办法的事情,但总归是把命保住了,也成功戒了药。自己还是很开心的,特别感恩,感觉这是上天给自己的第二次生命,自己捡了条命回来。主任当时说过,激素治疗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以后会不会复发也不知道。一切也是再赌,我加油,我努力,我坚持,很幸运,活下来了。自己好像也突然长大了,想换了一个人。开始珍惜和亲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开始心疼家里人,懂得付出,没那么自私了。给他们做做饭,从小事点点滴滴做起。对生命也有了更深的理解,人和人能相遇是缘分,谁也不欠谁,没有谁有义务必须对谁好。真到生死大事上了,没有谁能为你分担,还是自己承受,自己拿主意。善待自己,善待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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