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看看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就想正好和二铁了解一下饭店里家常菜的做法和口味，以便更好为顾客推荐。二铁看着厨房地上放的一框子土豆说“今天就说说酸辣土豆丝吧，酸辣土豆丝从下锅到成菜，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火候是重点！土豆丝不能炒的太老，老了就软，失去了土豆丝爽脆的口感。也不能炒的太嫩，不然土豆丝就没熟。而这中间的把控，往往就在毫秒之间。酸辣土豆丝调味虽然简单，可入口就能吃到酸辣的滋味，非常开胃和下饭。”
阿莲发现二铁说起菜品来简直是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哪里还有一点点害羞腼腆的样子，简直像一个有学问的大师。“阿莲你要是有兴趣想学，就多往厨房里跑跑，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能出师了”二铁笑着对阿莲说。自打这以后，阿莲只要是一得空，就会钻到厨房里跟二铁学习炒菜配菜，帮忙打打下手，两个人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二铁刚想拿勺子，阿莲已经递在他手里。阿莲的厨艺也在突飞猛进，简单的菜阿莲偶尔也会小露两手，渐渐地她的厨艺已经达到了和二铁的厨艺达到以假乱真的水平了。不知不觉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阿莲今天上午去了一趟邮局，先给婆婆寄了2000块钱，又给婆婆打了一个长途电话。阿莲问婆婆：“阿福怎么样了，有好转吗？翻身时还知道睁眼吗？”
婆婆说“和你走的时候没两样，有时侯不知道哪儿弄的不对付了，眼珠子就轱辘轱辘的转，她一个人搬不动阿福，每次都是等她公公下地回来才搬的动，时间长了屁股后边都压破了，抹了药也没见咋好”。婆婆叹了口气说“阿福这个样子也是活受罪啊，不是我当娘的狠心，早死早托生，也比当这个活死人强”。婆婆说完了，又呜呜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念叨着苦命的儿啊，苦命的孙啊！哭得阿莲心里也不好受，眼泪在眼里直打转转。阿莲：“生儿呢？生儿怎么样啊？让生儿接个电话吧”！婆婆：生儿这两天又吐了几次，还摔了两跤。阿莲的心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窟里，莫非生儿的病又重了？阿莲目光呆呆的，机械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耳朵里一会儿是婆婆的声音“生儿这两天又吐了，还摔了两跤”，一会儿是生儿声嘶力竭的哭声。妈妈！妈妈！我要妈妈！生儿啊！妈妈是个无能的人，妈妈没本事，妈妈救不了你啊！滴滴滴滴 ，阿莲被一声声尖锐刺耳的汽笛声惊醒，她突然惊觉自己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了马路中间了，几辆汽车交替摁着喇叭，从车窗里探出一个光溜溜的大脑袋，朝着阿莲喊到“大马路上散步找死啊”！阿莲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饭店，一下午干什么都是六神无主恍恍惚惚，晚上饭桌传菜时，6号桌点的酸菜鱼错端给了7号桌，惹得6号桌一个“大胡子”客人。老大不高兴，幸亏阿芳嫂子在旁边打圆场，“大胡子“才骂骂咧咧的作罢。阿芳嫂子看见阿莲神情蔫蔫的，全然没有了平常的机灵麻利劲，赶紧帮阿莲招呼客人，心疼的小声责怪着“一个人打双份工，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你就算是个铁人也扛不住啊，是不是病了？我在这儿顶着，赶紧回去休息吧。”
阿莲感激的看看阿芳嫂子，摇摇头，打起精神接着忙了起来。阿莲依然每天打双份工，依然是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只是再也没去厨房给二铁学厨艺。难得的有空闲的时间，阿莲就会去附近的街上盲目的转转，回来以后就是对着墙壁，对着天空发呆，多希望天空中能突然飘下一张张的票子，又或者像电影或电视里一样，能出现一位菩萨，像救世主一样拯救一下阿福和生儿的命运。阿莲的脸庞迅速的消瘦了下去，红润的脸庞正在慢慢的失去光泽，脸色苍白、憔悴、神情抑郁寡欢，如同害了一场大病，呆滞木然。一双眼睛依然明亮清澈的像一潭湖水，只是湖水中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愁苦。命运啊！对于一个勤劳、善良、美丽、朴实的好姑娘，为什么这么残酷呢？厨师二铁这两天心里一直慌慌的，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却找不到出口。阿莲已经有好多天不来厨房了，一开始他以为是阿莲有事或者是累了，直到阿莲好多天都没有来，他才发现心里像失了魂一样的惦念。私下里他也问过阿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她只是摇摇头说：“累了，想休息休息”可阿莲眼睛里明明飘着忧虑和痛苦。厨师二铁最近常常失眠，做饭也总是走神，有一次甚至炒的菜里忘了放盐，直到客人们嚷嚷起来才发现。他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中爱上阿莲这位美丽勤快的姑娘，这笨拙之至又强烈之至的“初恋”，最近搅他好几天都不能好好睡觉了。阿莲不怕苦，为了孩子她一天打两份工，她也不觉得苦和累，只要是能在电话里听见一声妈妈，她就觉得无比幸福，一天的劳累瞬间也就消除了。让她心焦的是两份工作加起来挣的钱也没有多少。这点钱想在一年之内凑够生儿的手术费，简直像痴人说梦。这天晚上，劳累一天的阿莲上床后，很快就入睡了。阿福来到了她的梦中，阿福还是没出车祸前的样子，朝着阿莲憨憨的笑，阿莲问“阿福你醒了，好了，我明天就买票回家，咱还像以前一样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阿福就这么看着阿莲不说话，突然阿福流下了眼泪说“阿莲，我该走了，再不走就把你和爹娘都拖累了。我把生儿也带走吧，这孩子病也治不好了，省的孩子遭罪。你放心，我在地下会护着他。我走后你再找一个好男人吧！”
阿福留着泪又说“我爹娘就我一个儿子，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已经是很不孝了，又让他们绝了后，我真是对不起你们啊，阿莲，不管你以后嫁给谁，嫁到哪里去，都记着替我照顾爹娘，在我和生儿的坟头上烧烧纸！阿莲这辈子对不住了”。说着阿福就跪在地上，阿福！阿福！你起来！大夫说生儿的病还有救，你不能把他带走。阿莲哭着扑过去，阿福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阿福阿福你不能这么狠心，把生儿还给我，生儿还小，我要攒钱给生儿做手术，还给我，别把儿子带走……。阿莲阿莲醒醒，下铺的阿芳嫂使劲儿的拍着她，阿莲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阿莲！做噩梦了吧，你一直在叫生儿生儿，生儿是谁？生儿是我的儿子，阿莲泪流满面得哭着。停了一会儿，阿芳嫂子又问，阿福又是谁？阿莲迟疑一下说“我男人，给人家帮忙盖房子摔成植物人了。”
这一晚，阿莲把丈夫摔伤成了植物人，因为为生病的孩子筹集手术费，才出来打工的事告诉了阿芳嫂子。阿芳嫂子陪着阿莲愁一阵，哭一阵，直到快天亮两个人也没睡着。嫂子！我明天就给老板说，不在这儿干了，阿莲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什么？你不干了，你去哪儿？阿芳嫂子忘了睡在下铺，惊的一下子想从床上跳起来，咚！不小心撞到了头。哎呦！她用手摸着头，着急地喊，阿莲你是不是急疯了、急傻了！不干了，你吃什么？喝什么？孩子的手术费不是更没有着落了？”
嫂子你没事吧？碰疼了吗？阿莲赶紧从上铺爬下来。“没事，一着急就忘了脑袋顶上是木板了，一个木头片子又不是石头能碰多厉害，”说着拉阿莲上床和她挤在一起趟着。“你快说不在这儿干了，有什么打算？准备去哪儿？”
“嫂子我其实挺舍不得这个饭店，舍不得你们大家，但是在这儿就算我一分钱也不花，打着两份工，这一年下来满打满算才攒不到5万块钱，我怕时间长了，孩子的病等不及了，把孩子耽搁了，我这当娘的心里怎么能放的下啊。孩子就是我的命啊，命要是没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
阿莲红着脸把刚来时如何投奔娟子，自己又是如何逃出来的说了一遍。嫂子！为了救孩子我命豁出去了，也就不要脸面了。我明天就去求求娟子和她老板，看能不能把给孩子的手术费垫付了，只要她们能把孩子治病的钱交了，以后让我干吗就干嘛，随她们安排吧。“阿莲，你千万不要走这条歪路啊！这是一条绝路啊，村里人的吐沫星子都会把你淹死，你公公婆婆知道了这个家还能有你的容身之地吗？孩子懂事了也会抬不起来头来啊。”
阿莲叹了一口气说“冬天不是树叶不发，是天不由的，夏天不是树叶要绿，是身不由己啊。嫂子，我也知道这是条不归路，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想走这一步啊，总不能去偷去抢吧，再说，我也没这个胆量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生儿死在我面前。”
“阿莲你千万别一时糊涂干傻事，等一会儿，大家都上班了咱再一起想想办法，”折腾了一宿，阿芳实在是太累了，天亮了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阿莲轻手轻脚的起来，她走出饭店门，想去早摊上去帮帮忙。她想最近有好几天没去哪儿了，人家对咱好，咱也不太随着自己的意了，就是不干了，也得好好的和摊主夫妇告个别。那两口子对我真是挺关照，平常自己有事，早走十几分钟半个小时的，两人从来没有说过二话，还都是按整点给工钱。阿莲，你是不是生病了?这几天怎么没去厨房？二铁迎面走来。阿莲抬头，他一下子惊呆了，两天没见，阿莲一下子消瘦了很多，她的脸像从一枝新鮮的迎风招展的夹竹桃，一夜之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一双眼睛肿胀像两颗大核桃，显然是刚刚哭过，失去往日的灵气的眼神，仿佛覆盖着一层晨雾，里面瓢荡着一朵朵的愁云。阿莲答非所问的说“郭大哥,正想跟你说一声，这两天我就想给老板说，不在这儿干了”。二铁觉得自己一定是得病了。就像一个滴酒不沾的人突然学喝酒一样，喝第一口试，呛得流泪，觉得那味道又辣又热，烧喉咙，但多喝几次，就习惯于那股辣味了。慢慢地，就品出点味道。再往下来，就要上瘾了。就在他心里笨拙而简单的初恋刚刚萌芽的时候，听到了阿莲说要走，他急的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头，“干的好好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是家里出啥事了？”
阿莲勉强的朝他笑笑：“家里有点事，打电话让紧着回去。说完，我先去摊位上说一声，让她们早点再张落着找人帮忙。”
说完，阿莲就走了。她知道二铁对她好，但是她不能再把她家那一地鸡毛的事都拿出来告诉他，阿莲不想再给周围的人添麻烦了。手术费那笔钱数额太大，她家窟窿太大，压的阿莲都快喘不过气来了。阿莲真的觉得累了，累的真想和阿福一样躺在床上长眠不醒。二铁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阿莲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意思告诉他实情。怎么才能留住阿莲，阿莲急的抓耳挠腮的干着急。他突然想起阿芳嫂子，怎么忘了这茬了，他激动的用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口气跑到了阿莲和阿芳的住处，抬手咚咚咚敲起门来。“谁呀？大清早这样敲、敲、敲”阿芳一晚上都没睡，将近天亮才迷糊着，听见敲门声，不情愿的在床上爬起来。阿芳一边趿拉上鞋，一边嘟嘟囔囔的问”谁呀？大清早的不让人安生。开门一看是二铁，纳闷的问：“怎么是你？出啥事大清早找我？”
二铁跑的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心里着急，说话就有点结巴起来。“芳姐，你怎么还、还、还有心情睡觉？阿莲、阿莲都要不干、不干、回、回、回老家了。”
阿莲，你怎么知道的？阿莲在那儿了?阿芳一下子想起来她就是因为替阿莲难过、发愁的一宿没睡，她耳边响起了阿莲昨天晚上说过 的话，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不行，我得赶紧告诉老板和狮子头去，大家碰碰头一起想想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不一会儿功夫，几个人都来到了饭店大厅里，阿莲也被叫回来，和大家一起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才8点不到，饭店里没有客人来静悄悄的，阿芳嫂子快人快语几句话就把阿莲家的情况给大家说了一遍完了。阿莲命可真苦，她的孩子更可怜”，阿芳嫂子说着眼圈又红了。春生老板说“事大家都听明白了，孩子等着筹钱救命呢，大家根据自己的情况尽力帮帮她，多了多出，少了少出，没了不出，尽力就好，咱这个店小，我拿出二万块钱来。春生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又说“阿莲啊！对不住啊，咱这个店小，一个月的纯利润也就是这个数，再多了也就转不开了。“阿芳说“多了没有，我给阿莲凑上2000块钱”。阿莲知道2000块钱，是阿芳嫂子一个月的工资。阿芳的男人年轻的时候出过车祸，腰上留下了毛病，干不了重活，家里有两个孩子，都在上学，男人在家照顾孩子，一家人的生活开销都靠着她每月往家里寄钱。狮子头红着脸吭吭哧哧半天说“前两天老家刚给我订下了一门亲，彩礼钱还借了哥哥嫂嫂不少，实在是手头紧，太紧。”
大家知道“狮子头”平常大手大脚也没存下几个钱，家里订了亲，彩礼钱肯定少不了，家里也可能是真拉下了饥荒，也就没在说别的。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凑钱“锅贴”一直呆愣愣坐在椅子上，竟然没察觉几个人的眼光都看着他。刚听见阿芳说阿莲的男人和孩子的事的时候，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沮丧、失望、同情、甚至还有点受骗感觉，确切的说他的确有点蒙圈了。他闷闷的想，阿莲不但结婚了而且还有了孩子，既然结了婚有又了孩子，为什么不告诉他。他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就有一些怨气。可是他又一想，阿莲好像从来没骗过他，她没说过自己结婚了，也没说过没结婚，人家结婚不结婚凭什么要告诉他，关键是他只是单纯的觉得阿莲这么年轻，又是一个人出来打工，应该是单身，从来没问过阿莲有没有结婚，说到底也是他自己的一相情愿。虽然自从知道阿莲结婚了，他的心里一直涌着一股子说不出口的味道，但是他这样想着，心里一下子也就敞亮了许多，并且为自己的这种一瞬间的自私的情绪而懊恼。心里马上又开始为阿莲的艰难的生活，为她有一个植物人的丈夫和一个生病的孩子难过。说到底他是一个憨厚善良的老实人。哎！老郭，你咋不吭声了？你手里的钱都留着盖新房子娶媳妇呀？拿出来一点给阿莲救救急嘛。“狮子头”坐在旁边咋咋呼呼的说，他心里得意的想，哼！我不拿钱，是我真没钱，谁都知道我刚订了一门亲事，刚掏了彩礼钱。你“锅包肉”没父没母没娶媳妇也就没有花钱的地方，关键是你在这个饭店拿的工资最高，你经常打着双份工，连着好几年春节家都他不回，平常抠门的像个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烟不抽、酒不喝，最让人瞧不上的是，连快猪头肉都没舍得请我吃过。啊呸，亏人家阿莲还把你当成师傅，整天跟着你学厨艺，怎么着？现在阿莲遇见困难一说借钱的事，你就怂了，吓的不敢吭声了，让你捐几个钱，就像割你块肉似的。啪啪啪，狮子头的头上连着挨了几巴掌。哎呦，谁呀，谁打我？他惊的一下子跳起来，身子起的太急了，连人带椅子一下子都倒在了地上。阿芳在旁边一边拍手笑着说“该，我打的就是你，人家二铁是那种人吗”？咱几个人谁家里有困难，他不是跑的最快，你小子忘了前年，你娘老子跑过来治病，是不是人家二铁跑前跑后，又出钱又出力的帮你。你小子，坏良心了吧，好了伤疤忘了疼，在这儿胡咧咧。“狮子头”让阿芳一顿抢白，耶的脸红脖子粗的坐在哪儿半天没说话。阿芳见“狮子头”说不出话来，又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也不是和二铁沾这点亲，带这点故，就向着他说话。你是有父母兄弟姐妹的人，啥事都有人替你张罗。他呢，没父没母，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光棍一个人，村里的老宅都塌了，这点钱总得为自己合算合算吧”。阿芳说的再理，大家也就没再说啥。二铁好像刚从两个人激烈的斗嘴中清醒过来，又好像是一个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计划，要下决心说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现时身上没都多少现钱，银行里存着6万块钱，我明天就都去取出来，紧着给阿莲的孩子救命”阿芳对着二铁说“你的情况大家都了解，”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翻盖翻盖房子，张罗着娶个媳妇了，阿莲的事你尽力就行了。老板也在一旁说“你这点钱，全是起五更睡半夜，汗珠子摔八瓣攒出来的”，不能一下子都拿出来。这个钱你都拿出来，你考虑没考虑，阿莲一时半会的还不了，再说了她根本就没有能力还你，除非是天上掉馅饼，否则她一辈子也还不上这笔账。“狮子头”也不好意思的说，哎哎，刚才我是给你开玩笑的，你不用太较真。她家里穷的像个破筛子，到处都是窟窿眼，你把老本都拿出来，也堵不住她家的窟窿。二铁郑重的看了看大家，这个钱确实攒的不容易，本来是准备今年春节回家翻盖老宅的。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啥事也大不过人命啊，这钱先让阿莲拿回去给孩子做手术吧。就在大家纷纷嚷嚷时候，阿莲已经回到了饭店。她站在大厅外面，听着这几个一起出来打工的兄弟姐妹，没有因为她贫困潦倒的家嫌弃她，尽管他们离家出来谋生活，各家有各家的苦处难处都过的不容易。她阿莲的不幸是自己的命苦，怎么能忍心让大家相跟一起受连累。尤其是“锅贴”辛辛苦苦攒了好几年的辛苦钱，她凭什么？阿芳嫂子说的对，就算她拿了，她又拿什么来偿还？难道还指望她那个破落的家能生出钱来？难道她自己又有能力来尝还。一股股温情的心酸涌上心头泪水盈满眼眶。 大家猛一抬头，发现阿莲靠在门框上面，胸脯剧烈起伏，嘴唇微微的颤动着说不出话来。她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喃喃的说“这苦水浸透的日子，不忍心让大家给我一起背啊”。二铁的鼻子里一阵子心酸，脑子里确实无比的清醒，一股子让人心头绞痛的感觉，像铁环似的缠绕着。阿芳赶紧一把把阿莲扶起来坐下，妹子，过日子谁没有个坑坑洼洼难的时候，大家帮一下拉一把就过去。老板春生也在一旁说“阿莲你先拿上这些钱，赶紧回去交上一部分住院费，给孩子先坐手术，剩下不够我再想办法凑凑。”
前两天我老伴打电话给我，说“村里正在给村民办医保，一年只用缴几十块钱，住院费能报一大半呢。阿莲你赶紧打电话问问你公公婆婆，让他们问问村里能不能先给孩子办上医保？如果办上医保，这些钱孩子做手术也就够了”。这真是这些天听到的一个最好的消息了。阿莲心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鼓舞着充满了希望。她赶紧打电话让公公去村委会，去打听打听有没有这个事。半天功夫不到，公公就回话说“村支部书记说，别的乡里已经开始办了，办到咱们油坊镇上估计还得等二三个月，如果拿着村里开的证明信，在县医保局找上个熟人说上话，应该能当时就能办。”
阿莲听了发愁的说，“家里怎么就没有一个在卫生局上班的亲戚帮着给说说话，唉，生儿的手术还得等上好几个月才能做，真是急死人了。”
“狮子头”知道这件事后高兴的说，阿莲的事我总能帮上忙的，“我表姐就在河东县医院上班，估摸着能认识医保局的人。我赶紧打个电话让她打听打听，让她帮忙给办”。第二天上午，“狮子头”的表姐就打过电话来，事已经办妥了。县医保局听到阿莲家的事非常重视，决定特事特办，批准优先给阿莲的儿子把医保卡。“狮子头”高兴像个孩子似的说：“我终于也帮上阿莲的忙了。”
阿莲决定明天买最近一班的火车票赶回家去。先到村里开证明信，再到县里为孩子办理医保卡，婆婆公公年龄大了，大字不识一箩筐，这事必须得阿莲回去办。阿莲核算赶紧回家办的事，又恨不能一步走到家见到孩子，心里边急的火烧火燎的。晚上二铁来找阿莲，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火车票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她。这是大家一起给孩子凑的钱，一共是八万零2千块钱，都存在这儿，密码是你刚来饭店来那天的日期。票是明天中午的，这是最早的一班了，明天上午我送你到火车站。到家告诉我，告诉我们一声，省的大家都惦念着。孩子做手术，需要钱和人手都要来个信。别一个人逞能，再难熬的日子，大家伙都伸把手也就过去了。阿莲像傻了一般，竟像头一次看见二铁一样瞅着他，看的有点呆了，忘了伸手接银行卡和车票。她的眼睛里浸满了泪水，两片嘴唇哆哆嗦嗦了半天，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费了很大的劲，才抑制住自己没有哭出声来。她只觉得泪水模糊了双眼，胸膛里有一股汹涌的感情在澎湃。二铁疑惑的瞪大双眼:“阿莲，你怎么哭了，该高兴才是啊！钱总算凑的差不多了，孩子的病有希望了。我就是说嘛！人多办法多，车道山前必有路。你日子过得这么恓惶，遇道这么大的困难，都是一个人扛着。你就是全身都是铁，又能打几个钉？这事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阿莲用一双泪眼看着锅贴说:“郭大哥，人遭了难，身上生了疮化了脓，腐烂了，我不能因为自己疼痛，就整天撩起裤腿，叫外人看，那样只会让大家跟着受苦”。二铁看着阿莲，生活的艰辛，命运的坎坷跌宕，使阿莲的脸苍白消瘦，年纪轻轻的额头就有了隐隐的细纹。他用凝定炽热的眼睛瞅看了阿莲足足有一分钟。阿莲，我是外人吗？大家是外人吗？他的胸脯在波涛起伏，浑身的血脉在急涌、沸腾，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他的心海里正在掀起惊涛骇浪，他在竭尽全力地镇静自己，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人的感情真是奇妙的东西，它往往长期以一种特有的形式折磨你，使你无时无刻地感觉到它的存在。你可以忍受它，也能用理智抑制它，但是却跟那根除它，改变它。虽然二铁在极力的回避着，理智上告诉自己阿莲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也努力照自己的认识去执行。但是感情这个怪物，却无时无刻地不在挑逗他、引诱他、折磨他。他看着阿莲被双重的不幸，压的透不过气来。他看着阿莲被双重的不幸，压的透不过气来，二铁决定不再理智和感情的漩涡里打转转，他决定牢牢的扯住自己感情的缰绳。要纯粹的、心无杂念的不惜代价帮助阿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