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肯定能钓上来第二条。只不过当下午两个小时过后，他只钓上来了一条鱼，而慕以臻在又钓上来四五条鱼之后就已经收竿了。“为什么我钓不上来？”

豆豆盯着自己仅有的两条鱼，有些郁闷，一条还只有寸许长。“你一开始钓上来的时候，动静太大了，下面的鱼都被你吓跑了。”

慕以臻走到他身边，慢慢地收起鱼竿，“而且你才刚开始钓鱼，经验不足也正常。”

阮青柠笑着摸了摸豆豆的头：“别担心了，回去给你炖鱼汤喝。”

豆豆点点头，抬头看见慕以臻拎起东西的背影时，眼珠子转了转，溜出来一抹不还好意的目光：“我要吃爸爸煮的鱼。”

阮青柠有些疑惑，她看了一眼豆豆，随即就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慕以臻，颇有些好笑。慕以臻也许在慕家的调教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这里面是绝对不会包括做饭这一项的。堂堂慕氏总裁，洗手作羹汤？那画面她有点不敢想。“想吃我做的饭？”

慕以臻听见了豆豆的话，转过头来眯眼看他。“别的小朋友爸爸都会做饭。”

豆豆瞪着眼睛不甘示弱，“而且，妈妈已经做了这么多天饭了，让她休息一下，你来做嘛。”

听见后半句，慕以臻的目光才稍稍闪动了几下，他视线瞥向了一边的阮青柠，在她脸上划过之后就转身继续走。“好，那今晚我做饭。”

豆豆下意识地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要吐出音节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慕以臻这是答应了。爸爸做饭？豆豆觉得这可比钓鱼有意思多了。回到家的时候，没过一会儿就已经天黑了。小木屋里亮起了暖色的灯光，铃兰的香气在房屋里静静地蔓延。但此刻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唯有厨房里时不时地传来些许动静。豆豆靠在门框那里，看着平时西装革履的爸爸此刻围着一条围裙，手上拿着一把菜刀，正在厨房洗菜池处杀鱼。出乎阮青柠预料，慕以臻在厨房这一块从未踏足过的领域上手很快，最起码她仅仅只说了一遍，他杀鱼的动作就娴熟得很。那把菜刀在他手中运用得也是得心应手。慕以臻一手按住还在不断跳动的鱼，一手用刀把它身上的鳞片都刮在了下来。处理完毕之后，他冷肃着一张脸把鱼头和鱼身上的鳍都砍了下来，让阮青柠破有种以为他砍的是人的心惊肉跳。直到剖开鱼的肚子，看见里面浸染着鲜血的五脏六腑时，慕总平静的面容这才宣告破裂。真恶心……但是男人怎么可能怕这种东西！慕以臻拒绝了阮青柠的帮忙，自己戴上塑料手套之后，伸手把里面的东西都别了出来。“用水冲一下。”

阮青柠提醒他把鱼身送到水龙头底下冲洗一下，来回洗了三遍之后才得了她的首肯，这条新鲜的食材总算是处理好了。“然后呢？”

慕以臻挑眉看向身旁人。阮青柠指着台上的青椒和红椒：“把它们都切成丝，然后姜葱蒜也都切一下。”

慕以臻说不让她动手，就真的不让她动一根手指头。只要求她在一旁指挥就行了。“等等。”

阮青柠制止了慕以臻，她一拍自己的额头，有些懊恼，“你先在鱼身上切开一道道口子，两面都要，然后抹上盐先腌制十分钟。”

不能亲自操刀，就是会忘记一些重要的东西。幸而慕以臻并不在意，指一步走一步的按照她说的方法，将准备开火之前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先放油，煎一下鱼。”

阮青柠指挥着他往里面倒油：“对，两面都煎一下，煎成金黄色，微焦就行。”

鱼进油锅的那一刻，油顿时噼里啪啦的跳了起来，发出“滋滋”的声音。“你再站远点。”

慕以臻手上有油不能去拉她，只好叮嘱阮青柠离这里稍微远一点。但阮青柠只是后退了两步：“我没事，你继续。”

等到鱼煎好了之后，她便让慕以臻先把鱼给盛出来，然后再炒葱姜蒜。可惜这里没有豆瓣酱……阮青柠突然有些怀念国内各种调料齐全的日子了。“哇，爸爸做饭很厉害嘛。”

豆豆站在了慕以臻的另一边，扒着柜台笑眯眯地看着他。慕以臻没有说话，但微翘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愉悦的心情。“可以了，把鱼放进去。”

阮青柠把他的注意力给重新拉回到菜上。把鱼放进锅里后，他又按照阮青柠说的在锅里加入了清水。而没想到的是，接下来才是修罗场的开始。“放一勺生抽，醋醋醋，”阮青柠点了点头，“糖！盐！”

她指着一边的调料对着慕以臻交代道，脸上还带了些迫切的神色，唯恐他放的不对。慕以臻听着她的命令，手上的动作不停，一系列的动作行云如流水，仿佛已经做了许多次一般。他转头看了一眼阮青柠被热度烤得红红的脸颊，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等到调料差不多了，阮青柠看着色泽浓郁的汤汁点点头，一股隐隐的香气已经从锅里飘了出来。“接下来呢？”

慕以臻望向阮青柠，瞧见她眼里的满意之色，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要是做的不好，那他的形象可就全砸在这小小的厨房里了。“改小火，你把汤汁不断地舀起，然后淋在鱼身上，顺便看着锅给鱼翻身。”

小火慢炖的时候，也不能放松。要想让味儿入鱼身，必须得看着锅。“做菜也真不容易。”

男人慢悠悠地给鱼翻身，顺手做出了点评。能让一个掌控慕氏多年，曾经一个月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是在天上飞的男人说出“不容易”这三个字，可以说是很难得了。“其实熟练了也很快。”

阮青柠笑道，瞧见慕以臻额头出现的细密汗珠，自然而然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替他擦了擦。慕以臻正在往鱼身上淋汁的动作顿住了，他微微偏过头，黑亮的眼眸将女人的目光牢牢地捉住，使她无处遁形。阮青柠这才发觉自己做出了什么事，有时候行动总是快过大脑。男人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眼睛黑亮，在锅里上升的氤氲中，换上一身围裙的他此刻就像一个普通人一般。阮青柠甚至觉得她从来都没有离他这么近过，这么真实地感受到慕以臻在她面前，好像他们之间的那道深勾已经消失无影。她脸红了红，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眼神避开了他火热的目光，开口想岔开对方的注意力：“该，该放青椒和红椒了。”

“好。”

他低声应道。放完剩下的调料之后，就不用再多放什么东西，很快这一道红烧鳊鱼就可以收汁出锅了。他们钓的鱼不少，一条不够吃。慕以臻又捞了几条鱼出来在阮青柠的指示下做了一道鱼汤，一道糖醋鳊鱼和清蒸河鲈鱼。菜端上桌，豆豆帮忙把碗筷摆上桌子以后，就晃荡着腿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鱼肉吃。他还从来没有吃过爸爸做的菜呢！入口的鱼肉浸汁，香甜顺滑，因为食材新鲜的原因，就连鱼汤都充满着浓郁的香味。“红烧鳊鱼稍微有点咸。”

豆豆咂咂嘴，做出了点评。味道上还可以，就是稍微咸了点。看来即使是在妈妈的指挥下，爸爸也犯了做菜新手的毛病。就是没办法掌控盐放多少。他又拿过勺子舀了一口鱼汤，顿时眼睛一亮：“这个鱼汤有妈妈做的味道。”

他朝着阮青柠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妈妈教出来的！”

“教”这个字用的好，阮青柠的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慕以臻也不反驳，给阮青柠挑了一块最好的鱼肉，仔细地去了刺后放在了她的碗里。“爸爸，我也要。”

豆豆眼巴巴地看着妈妈碗里大块的雪白鱼肉，随即咬着唇一脸希冀地看向了慕以臻。慕以臻立刻拿筷子给豆豆挑了一块鱼肉。还没等豆豆多笑一会儿，就看见了自己碗里比妈妈小了一半的鱼肉。“为什么我的比妈妈小？”

他睁着无辜的双眼问道。“红烧鳊鱼比较咸。”

慕以臻朝他微微一笑，“你少吃一点。”

豆豆张了张口，一脸的郁闷——爸爸居然还记仇，这也太小气了！阮青柠在一旁笑出了声，笑声透过窗伴随着暖色的灯光一直传到了外面纷扬的大雪中。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在芬兰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可惜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假期的时间很快到了头，他们终于到了要回国的时候。夜幕在芬兰重新降临，十天以来，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早早天黑。等到豆豆上床睡觉之后，慕以臻却拉着阮青柠偷偷地把她带了出去。“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阮青柠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陷入黑暗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