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豆豆是最早醒的。他醒的时候天还没亮，但已经9点多了。小豆丁趿着拖鞋跑下床，自己洗漱完毕之后便去敲爸爸妈妈的门，但只敲了一声，门就从里面开了。慕以臻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瞥了他一眼。豆豆朝里面望了望：“妈妈呢？”

“在洗漱。”

慕以臻把儿子给轰出去，提拎着他下了楼。很快阮青柠也下楼来了，一家人吃过早餐之后，便由慕以臻开着车前往另一片森林。在芬兰，森林的覆盖面积很大，而这些森林有百分之七十都已经纳入了保护区，因此想要打猎就必须要去特定的森林。至少，他们家周围的森林不行。周围还有其他居民，先不说这里是被保护的，就是枪声响吵到邻居，也会遭到抗议的。车子很快在公路的一边停下，慕以臻让她们下车之后，便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了两把猎枪。出自TonyGalazan的英氏猎枪与步枪长度相同，做工精巧，抛弃了繁复的不必要装饰，却在握手处刻上了华丽的雕花，风格独特。这种枪但命中率高，杀伤力也大，一旦命中猎物，能够保证不会逃脱。慕以臻将其中一把丢给了豆豆，随后带着他们沿着森林的一条小路往前面去。豆豆还没有碰过枪，突然被自己爸爸丢过来这么一个精巧的玩意儿，他颇有兴趣地鼓捣了一番。猎枪入手有些沉重，尾端被刻上了两只猎狗和三只飞翔的大雁，栩栩如生。阮青柠有些担心他走火，叮嘱道：“别随便乱碰，等下让人教你怎么用。”

豆豆乖乖地点了点头，把枪抱在怀里没有再动。穿过森林的小路之后，眼前顿时开阔起来。零零散散的白雪积压在干草地上，前方有一大片湖泊，似乎已经结了薄冰，阳光反射在上面，亮晶晶的还有些晃眼。冬天是打猎的好季节，因为下雪往往能掩盖人的气味，而雪地却会暴露出动物的踪迹。豆豆兴奋地左右张望，但周围一片安静，哪里来的动物。“爸爸，猎物在哪呢？”

慕以臻慢条斯理地给两柄猎枪上膛，装填子弹。“急什么。”

他把其中一柄猎枪递给豆豆，“先教你枪法。”

连枪都不会用就想去打猎？豆豆乖乖地跟着爸爸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阮青柠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看好了。”

慕以臻拉开保险栓，端起枪，一只眼睛眯起瞄准了前方地面上的一团雪。他扣动了扳机。随后，一声枪响震起了森林中的鸟雀，而前方地面上的那一团雪瞬间被崩得四分五散，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坠落下来。豆豆张着嘴巴，还没来得给爸爸拍手，一旁的丛林中飞快地跑出了一道身影。长长的尾巴，褐色的羽毛，正伸着头迈着两条腿在雪地上狂奔——显然是被刚刚那一声枪响给惊出来的。“那是什么？”

由于它跑的太快，豆豆一时之间竟然看不出来它是个什么东西。“好像是个山鸡。”

阮青柠也瞧着有趣，根据它的体型和奔跑时矫健的动作猜出了来历。话音刚落，已经瞄准它的慕以臻便瞬间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过后，那只正在奔跑的鸡僵了一下，随后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打中了？”

豆豆睁大的眼睛中有些茫然，随后他反应过来，立刻兴冲冲地跑到了那只倒下的鸡面前。鲜血已经染红了一小片底下的冰雪，这只鸡僵着脚，翅膀却还在时不时地扑腾两下。“真是鸡。”

豆豆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它，盯着它的尖喙和锋利的爪子做出了判断。慕以臻关了保险栓，提着枪走近刚打下来的猎物，弯下腰握住它的两只脚，一把倒提了起来。鸡现在已经断了气，早就不动了，慕以臻便把它递给了阮青柠。阮青柠僵着表情盯了它好半晌，男人一挑眉，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双眸微弯：“拿着，这是我们的晚餐。”

听到这话，阮青柠才伸出手去接过来，主要是这野鸡看着与家鸡大不相同，有些凶恶。但提了一会儿，她很快就适应了这只鸡的重量，也习惯了跟在父子俩后面倒提着它。不管家鸡还是野鸡，总归是死了的。“趴下。”

慕以臻的蹲在豆豆身边，让他趴在一个小雪堆上，枪架在雪上。“手要放在这里。”

他握着豆豆的小手认真地纠正好他握枪的姿势，一只膝盖跪在了雪上。宽大的手覆盖住一直幼嫩的小手，慕以臻贴在了豆豆的耳边，白雪皑皑，冷风刺骨，阮青柠的心里却只觉得一阵暖流涌过。她抿了抿唇，唇边绽开一抹笑阮，如同风中摇曳的铃兰。“砰”的一声枪响，不远处的一个雪堆顿时像爆炸了似的被爆开。在慕以臻的教导下，豆豆很快就领悟了要领，成功地打出了第一枪，尽管震得手臂有些发麻，但小豆丁还是兴奋得脸通红。对于机械的爱好或许是每个男生的天性，开了第一枪之后，豆豆就嚷嚷着要打猎，去开第二枪。“走。”

慕以臻拍拍他的肩膀，从地上直起身子，示意他拿着枪跟上。小家伙需要一些真枪实弹的演练了。走进森林，这里一片寂静，慕以臻眯眼观察过地面之后选择了追踪一个方向——雪地上有一些类似马蹄形的脚印。“是鹿！”

豆豆压低了声音，双眼冒光。“准确地说，是驼鹿。”

慕以臻握了握手里的枪，眉头拧了起来。驼鹿是世界上最大的鹿种，体型极为的庞大，恐怕不好对付。雌鹿和幼鹿都是群居生活的，而这里只有一串脚印，应该是雄鹿。随着他们深入森林，地上的雪越来越平整，除了驼鹿的一串脚印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乱七八糟的痕迹。很快，他们就在不远之外见到了那大得如骆驼一般的鹿，它的毛是深褐色的，头上的角像盛开的珊瑚。那鹿正低着头在雪地里觅食。慕以臻到了一定位置后就停下不再往前，驼鹿太过警惕，再靠近的话恐怕会被它发觉。豆豆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得驼鹿，小心脏在胸膛里“砰砰砰”直跳。他一边盯着那头鹿，一边在心里暗暗地给爸爸加油。慕以臻举起了枪，慢慢地单膝跪在了地上，周围的灌木成了阻挡他身形的最好屏障。然而，他刚刚眯眼瞄准的时候，驼鹿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抬起了头，两只耳朵一动一动的，警惕地望向了这个方向。慕以臻眯了眯眼，暂时没有轻举妄动。驼鹿体型很大，攻击力也不可小觑。即使是它的天敌，想捕杀它时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它一撞的。森林中没有任何动静，驼鹿再度放心地低下了头。然而，就在它低头继续刨动雪地的时候，一枚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它的前蹄。“砰”的一声枪响，伴随的事驼鹿随之而来的惨叫声，它一条腿跪在了地上，鲜血从厚实的皮毛下流出来，浸染了雪地。慕以臻没有出去，看着一瘸一拐想要转身逃跑的驼鹿，朝着它的脑袋开了第二枪。这一枪命中驼鹿的要害，远处庞大的身躯瞬间倒地，压实了一大片雪地。真，真死了？阮青柠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倒下的巨大身影，她第一次接触到打猎，原以为今天打回去几只山鸡就算不错的，没想到居然打到了驼鹿！慕以臻放下枪，勾了勾唇：“今晚烤鹿肉。”

豆豆迫不及待地跑到驼鹿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它的巨大的鹿角，硬邦邦却又毛茸茸的。另一边慕以臻瞥了一眼，已经在打电话叫人来帮忙把驼鹿给带回去，毕竟凭他们三个人是没办法把这个庞然大物给搬运回家的。等待过程中，慕以臻又教豆豆放了几枪，竟然让他打到了一只鸟的翅膀。只可惜鸟扑腾着飞向了远处的森林，寻不到任何踪迹。一只驼鹿和山鸡足以，慕以臻没有再去捕猎其他动物，毕竟光是一只驼鹿就已经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返回了家里。驼鹿已经被人解剖开，肉分成了一条一条的，悬挂在推到门前的一个架子上。这是请专业手法的人特意解剖开的，否则的话，凭他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办法划破驼鹿厚实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