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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才子佳人别两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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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国际机场内,下午15点一刻。姜颜坐在候机场内,抬起手腕,看着棕色手表,“时间掐的刚刚好。”

今天的天气雾蒙蒙的。雨虽停,但还是外面湿漉漉的地面。姜颜从包出掏出湿纸巾,嫌弃地擦着鞋面上被溅起的点点泥土。突然,手机响了。姜颜直起身,从斜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外婆!”

她靠在椅背上,边接听起电话边将脏了的湿纸巾用纸包起来,塞进包内。“上午我还正想着给您打电话呢,不好意思,又忘记了!”

“打什么电话,外婆不需要你多过问。今天放假嘛,记得穿暖和一点,不要乱跑!”

外婆和蔼可亲的语气响彻耳畔。“嗯今天休息,穿的很暖和。”

姜颜拍拍自己的深灰色短款羊羔毛外套,“外婆,您在干嘛呢?”

“外婆天天在家呢,哈哈哈人老了,不中用了,没什么事做的了。”

外婆爽朗的笑声却让姜颜感觉些许酸楚,“上次让你带的香肠,都煮好装好了,怎么又没有带走呢?”

这件事还是发生在国庆放假回老家的时候。自从外公去世,外婆就搬回老家去住了。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老人家还是念叨个没完。对此,姜颜实在束手无策。“哎呀,外婆,都说了我不方便带上动车啦,而且您自己留着吃就好嘛。”

姜颜还是温柔地回应,一手不停摸着外套的毛,“您也要保重身体,不舒服就记得要去医院。”

“我自己知道。那个怎么就不方便了,我能吃多少。”

不用想,姜颜也知道此时外婆那张难以理解的脸庞,“啊对了,那个腿没有复发吧,记得穿厚一点,别感冒。”

8月份时候,姜颜的左腿膝盖不明疼痛,去了医院做了近一个月的针灸才好转起来。“没事了,好好好。”

姜颜点头如捣蒜,“放心吧!”

“前往上海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U5432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未登机牌,由8号登机口上12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广播里,传来登机提醒。“外婆,那就先这样了,不说了哦。”

姜颜背上斜挎包,站起身来,拉过一旁的小行李箱。挂了电话,过了登机口,对照着登机牌,姜颜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23A,23A...在这。”

她坐好在自己的座位上,调整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插上耳机开始听歌,准备睡觉。按下播放键,前奏响起,姜颜正好抬头,看见一人从前方走来。那男生戴着一副方形框眼镜,蓬松的黑色短发遮住两耳,刘海向两边倒去,露出英气的眉眼;他上穿一件褐色针织开衫毛衣,一条灰色冰条线粗毛线围巾搭在胸前,下着的牛仔裤是复古蓝,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却依稀可见那张鹅蛋脸上的儒雅与帅气。刹那,耳机里传来林宥嘉那独特细腻、具有情绪张力的歌声,那人也走到挨着姜颜座位的通道上。“时间它帮我设计,下一秒,谁是神秘嘉宾...”耳机里歌声徐徐。姜颜感觉自己盯得太过明显,于是不再不太礼貌地注视别人,低头看起手机,余光还是能瞥见那男生取下背包,隔着一个座位坐了下来。“您好,请问您是23C吗?”

过道上,有人询问。姜颜见状,摘下一只耳机。“您恐怕坐错了,麻烦您再看看!”

站着的中年男子拿着登机牌正问着刚刚坐好在23C的男生。“不好意思。”

男生看向自己的登机牌,抬起小桌板的同时,侧身站了起来,“看错了,不好意思。”

声音也蛮好听。坐在位子的姜颜观察起一旁的情况。男生先是拿起棕色皮革背包,从包里不小心滚出一把黑色雨伞,他来不及捡起,只好先收拾刚刚放在小桌板上的杂物。“没事。您慢慢来。”

中年男子站在过道上微笑着,示意男生不用着急。看着男生略显慌张的模样,姜颜弯腰,捡起滚落到离自己脚边不远处的雨伞。“在这,给你。”

姜颜抬眸,将雨伞递给收拾好的男生。正单膝跪下、欲寻找雨伞的男生,听到话语便顺序抬头,通过充满雾气的眼镜看向对面女生。他两边的头发乱了些,姜颜也看向他的眼睛。俩人双目对上的那一刻。歌曲听到副歌来——“我早就预备的剧情,你却给我一笔,狡猾地、致命地正中我红心。”

听着歌词,再看着面前的男生,姜颜举着伞的手悬在空中,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谢谢。”

男生接过雨伞。俩人不再有其他交流,男生离开位置,坐到了前排22C上。还不等歌曲尾奏结束,姜颜切了歌,是逃跑计划的《闪光的回忆》。“疼吗?你的伤口...”她无声地哼着,看向窗外,天空乌云有些散开来,远近的山上看上去白雾一片。等到了上海虹桥机场,已过18点,此时天色便开始慢慢暗了下来。立冬过后,便是如此,天黑得快。姜颜下了飞机,就拉着箱子赶去虹桥火车站。约10分钟后,姜颜到了火车站,进站过安检时,后面有人帮她提了一下箱子,等她将箱子放好在传送带上,回头想说一句谢谢时,却不见人。进了站,刚找到检票口,姜颜就听到有人在喊。“魏宗舒,这儿!”

她转头,顺着那人挥手的方向看去,走来的是方才在飞机上坐错位置的男生。“是他。”

姜颜没有多想,看了看时间,转身拉着箱子走向站内一角的卫生间。身后,红衣男子问正走近的人,“刚刚那女生谁啊?还这么绅士地为人家提箱,老魏,是不是有情况?”

“没有,帮帮忙而已。走吧,检票了!”

男生用手理起头发,回想起飞机上那幕的眼神相对一刻。等到了苏州,夜晚降临,天空下起毛毛细雨。姜颜站在路边拦出租车,她不想在马路牙上打开箱子拿伞,只好先忍耐着。没想到苏州比重庆还冷,她搓着手,将毛领立起,扣好衣扣,跺着脚,继续拦出租。真是一到关键时刻,路上就不见车影,平时走个路却遇到许多出租车。大约5分钟后,姜颜成功拦下一辆出租。“师傅您好!麻烦开下后备箱!”

“好,您稍等。”

姜颜正将箱子放进出租车后备箱时,电话响了,等关上后备箱门,她用手遮住头顶,边冲向车内边接起电话,“妈,怎么了?”

“没事就不能问问你啊,你不给我打,我就给你打啊!”

“行行,我现在没空,等会我给您打过去吧!”

坐在位置上,姜颜一把挂掉电话。“师傅,苏州香格里拉大酒店。”

“好咧!您坐好咯。”

姜颜坐在后座上,不时用手扒拉着前额被有些淋湿的头发。期间,她从后视镜上,看见司机不停地撇看自己。她佯装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先给给阮陈陈发了一条信息——“我刚到苏州,正坐出租车去酒店。打电话给我(SOS)!”

放下手机,不一会儿,阮陈陈就打来了电话。“喂陈陈。”

姜颜有模有样地接听起电话,“嗯,对,你就在酒店大厅等我就行,嗯,坐上车了。好,待会见!”

挂掉电话,姜颜看着窗外,但还是警惕着,一手搭在门把手上。“小姑娘!”

司机突然的发话,让姜颜一震。司机一手打着方向盘,正视前方腾出一只右手,“来,你擦擦,这是我刚到便利店买的,头发湿了容易感冒。”

看着拿着包装包的那只手,姜颜楞了一下,还是双手接了过来,“谢谢!”

她心怀愧疚地撕开包装,拿出白色毛巾擦了起来。手机传来一阵消息提示声响——“(SOS)接收完成!”

“(SOS)警报解除?”

“保持警惕!”

“安全到达之后发消息!”

“啾咪~”看着一连串的消息,姜颜连忙打下话语,“误会大了...到酒店给你说。”

擦干头发的姜颜,这次欣赏起窗外的夜景。这就是刘森生活过的城市,只不过,他不是在苏州念的大学。但对姜颜来说,在列车进到江苏地域那一刻,她就认定自己来到了有过他的城市。仿佛这一刻,姜颜看见了在屋檐下躲雨的刘森,吹着晚风的刘森,在雪地里漫步的刘森...“到了!”

姜颜被司机的提醒拉回思绪,“啊,好。这个?”

她举起那条白色毛巾来。“带走就成。”

司机向车窗探出头去,“下车小心些,雨下大了。”

“嗯好,谢谢!”

姜颜扫码付款,连同毛巾的钱一起付了。下车取了行李箱后,她踩着湿地上,踉跄地走到酒店内。姜颜进到大厅,被眼前的景象惊住,大作家出手就是阔绰啊,给合作对象订个房间随随便便就是五星级大酒店。在办理入住手续时,姜颜通过四周反光的玻璃,看到自己那凄惨模样,外套上的羊羔毛被雨淋得皱巴巴,低扎的马尾已不复存在,头发凌乱飞舞着,这落汤鸡形象与这里实在格格不入。索性,姜颜将头绳取下,站在前台捋着头发,低头给马女士发出微信消息。前台走出一名着正装的年轻女接待员,正欲上前接过面前女士的箱子。待接待员走向姜颜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张不施粉黛的脸,虽然淋了雨,发丝贴在看起来有些瘦弱的两颊,但却更显美人的冰肌玉骨。她心下想,此人面容虽不算惊艳,却是典型的南方佳人模样,属于耐看古典长相,让人过目难忘。“我送您到电梯。”

接待员伸手拉箱。姜颜抬头,以示婉拒,“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这一美目盼兮正入女接待员眼中,一时楞在原地。见面前的人一直盯着自己,姜颜显得局促不安,不由得摸了摸耳朵,“外面雨挺大的。”

“啊好,您请上楼,早些淋浴,以防感冒。”

接待员将门卡递过去,“电梯在这边,您请!”

接着,那女接待员走进工作台,看着走向电梯的人,对着一旁的人问道:“周姐,你不觉得刚刚那个女生长得很像一个动漫人物吗?”

“动漫?没有感觉唉。”

“就,叫什么来着,啊对了!”

女接待员一拍脑门,“赤木晴子!”

“不认识....不过,我倒觉得她倒是有自己的独特美,不像任何人。”

“嗯有道理,但气质绝对是一挂的。”

一进房间,姜颜就脱下外套,将箱子打开,收拾着换洗需要的东西和衣物,走进卫生间前,先调好房间的空调温度。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洗完澡的姜颜,穿着自己的白绒睡衣,用毛巾包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脸上正敷着面膜,她坐在靠近窗边的那张床上,拿起桌上的手机。看着阮陈陈发来的一连串问号,她敲下字,“刚刚洗完澡,在干嘛呢?”

随后,她又打开笔记本,看起了明天访谈需要的文稿内容。“小姜??”

是田主编发来了消息。“在呢,您说。”

“你电话号码发我一下,对方助理明天直接电话联系你。”

“好,那个,对方助理姓什么?”

“叫张敏。”

“OK”姜颜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发了过去,取下面膜,坐着等皮肤更好地吸收后,再吹干头发。又是一阵消息声响。还是田主编。“明天就交给你了,今天也是临时通知我去开会。”

“好!”

“你记得自己的任务就行,按我们之前走的程序,其实就是签个合同的事,如果对方有什么问题,你就说找我。”

“收到!”

姜颜虽是饶有气势地回复着,但心下却没有底,有些无奈地吐槽起来,“第一次出来,就让我一个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她将手机抛到床上,吹起头发。刚关上吹风机,阮陈陈的电话就过来了。外面是淅淅沥沥的细雨,屋内是闺蜜之间的夜话密谈。“对啊!所以就挺尴尬的。”

姜颜开着视频,一边擦着鞋子一边与阮陈陈闲聊,“还好,没有让对方晓得。”

姜颜将在出租车车上的全程经过告知了阮陈陈。视频那头的阮陈陈笑个不停,“是的是的,不然你真就是社死现场了!哈哈哈哈哈!”

“打住!也难怪我起疑心好吧,一开始一直盯着我看。”

姜颜将擦好的鞋子放好,站起身来,又收拾起换了的衣物。“是是是。哟!酒店不错嘛!”

通过大大的投屏,阮陈陈瞥见那头的屋内景象,“你们公司挺人性。”

“不是,是合作对方订的酒店。”

姜颜侧对着镜头,手中的动作不停。“这样啊。”

阮陈陈回应着。“不过,我们公司也算人性,起码机票不是给我订的凌晨或半夜。”

姜颜补充道。“嗯嗯,这样来看还是不错。”

阮陈陈在桌那头喝着东西,等咽下一大口,看见了双人床。“什么情况姜颜,你公差带人啊!挺刺激!!”

“......本来是要两个人来出差的。”

姜颜扶额,“说到这个,我就无语!!”

姜颜又将田主编的事情告诉了阮陈陈。“哎呀没事儿,别畏难情绪了,这种小问题,你可以的!”

阮陈陈鼓励着这缺乏信心的人儿,“小颜颜,你得相信自己!”

“相不相信无所谓了,也只能冲锋陷阵了!”

姜颜躺在床上,看见房间一角挂着的风铃装饰。俩人好一阵没有讲话。“陈陈,你相信——”姜颜翻身,趴在床上,“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吗?”

“另一个世界?极乐世界吗?我相信!”

阮陈陈振臂高呼。“你是不是在喝酒?”

姜颜看着视频那头趴在桌上的人。“对啊,现在已经达到微醺,微醺的境界了。”

屏幕前是阮陈陈红晕的脸。“这是我的词.....”姜颜捍卫着自己的“专利”,随后又正色道:“我说的世界嘛,不是所谓的极乐世界,就是那种——那种存在的另一时空,那个时空里,我们依然相遇相识,但有些事情却意外的发生了。”

“这个嘛...”阮陈陈撑着下巴,“就是与我们平行的另一时空,对不对?”

“对对对!”

这下轮到姜颜振臂了,她没想到阮陈陈一下子get到自己的点。“我相信!”

阮陈陈正经回答,“那个时空里,我们也一定走过曾经的路吧。”

“嗯嗯,我们还经历着曾经一样的青春,遇见曾经一样的人。”

姜颜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应该在那里也遇见了那时的刘森。”

听到此话中的名字,阮陈陈一下子微醺过头,这可是姜颜极少数主动提及刘森的名场面。阮陈陈当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她迅速从桌那头跑到投屏前,贴在上面对着姜颜说道:“你是不是开窍了?”

“开什么窍?我就随口一提。”

姜颜嗤之以鼻。“好吧,你们这对才子佳人什么时候能有个结果啊?我可要从头磕到尾啊!”

显然,阮陈陈已然清醒。结果?早一别两宽了,姜颜心下嘀咕。蓦然想起在走廊那刻,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见对面的人不应声。“也不是非要什么结果,起码得不遗憾才好。姜颜,假如——”阮陈陈捧着脸,“假如,真有这样一个平行世界,希望你能坦然一把!”

“坦然?”

姜颜来了兴致,抓起枕头抱在胸前,“怎么个坦然法?”

“这个嘛?”

阮陈陈直起身来,端坐在桌前,“拿出你的优势啊,首先,用美貌迷惑他,其次就是有趣灵魂占据他,最后嘛,嘻嘻嘻,让你的森哥欲罢不能,欲仙欲死啦~”“你小说看多了吧,阮陈陈!”

姜颜面露无语,随又转变语气:“干脆,上去霸占他就好了,壁咚最直接!还分什么三步走战略。”

“啊啊啊啊!”

阮陈陈捂着嘴尖叫着满屋子的跑,“磕到了!磕到了!”

姜颜看着她这癫疯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有那么夸张吗?你小心摔倒!”

“啊!”

果不其然,一个踉跄,阮陈陈从屏幕中消失。“陈陈!你没事吧?!?”

姜颜止住了笑声。“没事儿.....”屏幕下方,阮陈陈撑着桌子从地上慢悠悠地爬起,对着姜颜说道:“没想到啊,你挺会啊!”

“那是!”

姜颜刷着手机,“我现在就查攻略!”

“你来真的啊?”

阮陈陈咋咋呼呼,“你不会还跑新疆,整一出千里寻夫吧?”

“哎呀,不是。话说你怎么知道他去了新疆?”

“你一年前不是提过吗?就刘森刚去的时候。”

“有吗?”

“有!”

正准备说些什么的姜颜欲言又止,“反正不是,到时候你等着看吧!”

“到时候等着看?我到哪看啊?”

阮陈陈不依不饶。过完嘴瘾的姜颜,不顾对方的再三提问,扯开了话题,“哎呀不说了不说了,睡前我得再去了解了解明天的客户,临阵正好磨剑擦枪,才好上战场嘛。”

“行行行,您磨好剑擦亮枪!不过,姜颜,”阮陈陈揉着脑袋,“如果真去到了那个平行世界,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相信自己,喜欢怎么了?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啊。而且,喜欢和被喜欢都是一种幸福,应该去好好珍惜才对。我想你的森哥,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姜颜点头,俩人相互嘱咐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她不会告诉阮陈陈,假如和如果真的好像发生了,她要自己来决定接下来的一切。只是现在的姜颜,完全摸不着头脑——关于怎么再过去,又如何回到现实中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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